就像……像什麼呢?
郁沐指尖輕輕繞纏著一撮柔軟順滑的尾羽,沒頭沒腦地想。
就像尾巴對這種撫摸也很受用一樣。
丹楓的呼吸一重,氣音短促,因為離得近,他的嗓音有些磨耳:「鬆手。」
「不要。」郁沐直接拒絕,他得寸進尺,反手握住手腕側摸索的尾根,輕輕一拉:「為什麼不一直否認下去?」
「否認只會給你更多戲弄我的機會。」丹楓直接道,他看事情一向透徹,「另外,昨晚,你沒睡著。」
言外之意,要郁沐敞開了說話,別裝蒜。
「哎呀,被發現了。」郁沐低低一笑,洋溢起淺淡的愉悅。
丹楓補充:「你裝睡的技術很拙劣。」
郁沐:「是嗎,那個叫月御的將軍也這麼說。」
「月御?」丹楓蹙眉,「曜青將軍?你見到她了?」
「怎麼可能,只是通過投影裝置短暫見了一面,說來話長,你回去可以問景元。」郁沐隨意敷衍一句,手指輕輕在掌下的龍鱗縫隙處划過。
「別動。」丹楓猝然出聲。
「很敏感?」
郁沐仰頭,淺褐色的瞳眸中滿是純粹的求知,如一汪清水,卻也隱藏著直白的理性和審視。
「你說呢?」丹楓蹙眉。
郁沐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新奇的玩具,畢竟,會說話的龍尊和只會咬他的蒼龍是完全不同的物種——前者能用語言給出清晰的反饋。
他對「不朽」後裔的生物構造好奇很久了,亟待解答,尤其是持明龍尊,龍相是如何在化形中保持固有連接,又是如何通過中樞系統傳遞感知……諸般問題數不勝數。
他揉著鱗片,碾碾,順著凸起的甲線向下,反覆探索。
「這樣呢?」
丹楓:「癢。」
他又敲敲硬甲,受到輕微叩擊,柔軟的鱗片立刻聳起,像被喚醒了。
丹楓:「沒感覺。」
郁沐哦了一聲,接著往上摸,忽然被丹楓扣住手腕。
「行了。」丹楓制止他。
「不行,我得知道,尾巴連接的究竟是脊椎或者尾椎上的哪塊骨頭。」郁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滔滔不絕:
「我曾經見過深海巨獸的人類形態,它有超過半米的長尾,尾骨卻是從脊椎中分裂了全新的骨系,由於遠離中樞,即便尾巴斷裂,也能重新再生……」
「帝弓征獵大籍中,提到進化至頂級的造翼者,它們的雙翼並不與脊椎連接,而是通過一種中繼位的骨群連接在……」
丹楓打斷他:「郁沐。」
「嗯?」郁沐歪頭。
「你是想解剖我嗎?」丹楓涼涼道。
「……」
察覺到自己的話題逐漸朝著很危險的方向發展,郁沐趕緊道:「沒,我怎麼捨得。」
「呵。」丹楓挑眉,「謝謝你手下留情。」
郁沐訕訕收回手,戀戀不捨地看了好幾眼,最終打消了念頭,斟酌再三,試探道:
「你和你的尾巴,真的能共用一個大腦嗎?」
這是什麼抽象問題。
丹楓愣了一下,很想反問,但語言蒼白,總沒有行動切實際。
心隨意動,虛虛圈在郁沐大腿的尾巴用力一緊,進行了回答。
郁沐瞭然地點頭——看來尾巴的反饋是誠實的。
丹楓:「看夠了吧,以後不要再對我的尾巴提出任何質疑,也不要大庭廣眾下說這個。」
郁沐:「好哦。」
得到保證,丹楓點頭,雖然對自己的心情沒有充分認知,但他行得正坐得直,無論對錯一力攬承,他既做過,便會承擔後果——即使郁沐的好奇心遠遠不是什麼可以隨便打發了事的東西。
他向後錯了一步,正欲退離,忽然聽郁沐道:「等等。」
下一秒,他的後頸便被郁沐用右手攬住了。
郁沐身高不如丹楓,要略微踮著腳才行,但他手掌有力,硬是掌著丹楓的後頸下壓,逼他低下頭來。
兩人間距離拉得很近,冰涼的空氣被呼吸熨燙,小幅度地緩慢升溫。
丹楓的瞳孔輕顫,像兩塊圓玉石在水波中晃動,因為驚愕,削薄的嘴唇抿著,有些不知所措——他沒想到郁沐會來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