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餓了。」郁沐無辜地眨眼,在桌上一趴,眉眼低垂,看上去軟軟的,人畜無害。
「你……」
羽偕輕微窒息,不得不說,這小子換了套衣服,領子立的很高,再加上俯視的角度,真有點可憐相。
「行啦,我還能不讓你吃飽了再回家嗎?」
郁沐用手指在桌上劃劃:「謝謝前輩。」
這一聲聲『前輩』給羽偕聽得十分舒坦,他像一頭翹起鮮艷尾巴的雉雞,拉著郁沐吐槽地衡司的工作。
沒過一會,服務員上了一碟餐前點心,是用特殊秘方調製的醬汁熬煮的浮芸花生,內里香糯軟嫩,配上上好的竹沫白茶,成了羽偕故事會最好的配菜。
郁沐掰著花生,慢慢嚼,嚼著嚼著,忽然感覺不對勁。
右側,從洞開的窗外,一直有視線在盯著他。
他的戒備心提到極致,裝作添茶,拿起右邊的水壺,在羽偕繪聲繪色、聲情並茂的解說中,向右面對街的屋檐看去。
不看不要緊,這一看,他動作一頓。
臨街對面的店鋪是一家書室,二樓是用來堆雜物晾衣服的天台,漆黑的天台上,四個人一字排開,炯炯有神地注視著他,甚至,白珩還拿了一個望遠鏡。
郁沐:「?」
這四個人在幹什麼。
白珩從望遠鏡後探出頭來,開心地朝郁沐揮手,之後,從地上拿起一張手寫板,舉起。
「能不能打包點晚飯回家,你家爐氣灶突然壞掉了。」
郁沐瞪大眼睛。
壞掉了?
這幾個人不會是在家炸廚房了吧?
第66章
來不及為家裡『疑似』駕鶴西去的爐氣灶哀悼, 如何讓天台上的四個人平安回家,才是更值得思考的棘手難題。
街上巡邏的雲騎時而出現,空中繁忙的機巧鳥沿著巡航線排查隱患, 金人巷行人如織, 一旦被閒雜人等目擊,保不齊又是一番折騰。
郁沐鎮定自若地放下茶壺,一抿杯中的茶,本是甘甜清香的口感, 卻品出了一絲苦味。
啊——原來是收留了雲上五驍的、他的錢包之苦, 他想。
不清楚該如何將消息傳遞給街對面的人,郁沐只好一杯一杯地獨自飲茶, 幾杯下肚, 總算有了機會——羽偕的玉兆響了。
羽偕接起,聽了十幾秒, 因發過牢騷而清爽上揚的唇角陡然一垂,發出尖銳的拒絕聲:
「不就是幾個醉酒鬧事的小孩,直接報給雲騎,別給我……」
「……好了,按住他們別動, 我現在過去。」
郁沐掀起眼皮,見羽偕忿忿地勾起工牌,戴在脖子上, 「有工作?」
「有人喝多了, 賴在地衡司門口鬧事, 要我們幫忙找東西,我去看看。」
「找什麼?」
「誰知道,渾小子找死吧。」羽偕冷冷一笑。
不願被對方加班的怒火波及, 郁沐一縮腦袋,忽然覺得丹鼎司的工作還算不錯。
「那你還回來吃嗎?」
「當然,我去去就回,記得把椒醃麟翔魚給我留下。」
「都給你留。」郁沐擺手,目送羽偕出門,確認對方離開,趴在窗邊,朝對街天台招了招手。
等候多時,白珩攀上附近的樓梯,在燈線和廊柱中間騰挪,準確地落到了窗外陽台上。
緊接著是刃、鏡流,最後是丹楓。
雖說是包間,但並非完全封閉,與外間走廊相連的牆體是一副山水竹簾,客人走動和侍者往來的身姿影影綽綽,不算安全,
為以防萬一,郁沐只好把門鎖上,防止上菜的侍者進來。
還算寬敞的小包間因為四人的進入一下顯得逼仄了。
「說吧,你們對我的爐氣灶做了什麼?」
「打不著火。」白珩環顧四周,撿了兩口花生吃吃。
「欠費了?」郁沐疑惑。
按理說不應該,他交過錢了。
「罷了,明天讓檢修員來家裡看看……所以,送消息需要你們四個人都出來嗎?」
「本來說好我自己來,鏡流非說不安全,要陪我一起。」白珩無奈攤手。
「我們出門了,才發現應星居然一聲不響地跟在身後,他說不想和歲陽共處一室……在找你的過程中,恰好,又遇見了丹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