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並未說詳細原因,不過,倒是提到了一嘴要慶祝……或許只是普通的朋友聚會吧?」
景元:「……」
「抱歉,請取消預訂吧。」
「誒?」
「郁沐目前身有要事,無法到貴店用餐了。」
「可本店有義務為每一位非親自取消預約的客人保留包廂,以維護客人的利益……」
「……請取消吧。」景元深吸一口氣,「就說,這是雲騎的命令。」
女聲戛然而止,半天后,才道:「好的,雲騎先生,抱歉打擾您工作了。」
嘟。
「這樣好嗎?朋友聚會的話,就算他去不了,也總有其他人能去吧?」月御一指掛斷的玉兆。
景元推開玉兆,離開這片桌台,並不多言。
月御:「……」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她的狐狸耳朵一折,自嘲一笑。
瞧她,打打殺殺多了,嘴越來越笨,安慰人都不會了。
郁沐的朋友,現在指不定在哪個犄角旮旯逃竄呢,怎麼會如期赴約?
一時間,勘錄舍里只有平滑的機巧運轉聲。
自從景元和月御進來,判官便被屏退,只有幾個景元的親信雲騎在旁警戒。
不久,景元接通了來自懷炎的玉兆。
勘錄舍的大屏上出現一個精神矍鑠的老頭,向來慈祥的懷炎,臉上掛上了幾分嚴肅。
景元和月御頓時心生不妙。
「景元,你擔心的事恐怕要應驗了。」
懷炎語調沉沉,側過身,地上躺著一個面色灰白、生死未卜的女人,一個小小的狐人少年攥著一個殘破不堪的龍尊花燈,正偎在父親懷裡,對這女人哭泣。
女人的眉心正中有一個斑駁碎裂的凹陷,如同某種詭秘的花紋。
那是「毀滅」的殘骸。
「難以置信。」月御目光灼灼,斂著深沉的怒火,「難道帝弓降下的詔諭,其實指的是這個?」
「不無可能。」景元蹙眉,靠在桌案旁,腦里閃過一個個詭異的片段。
「以歲陽之身追隨納努克的絕滅大君,恰好就有一位……」
「你好像一點都不驚訝。」月御瞥他。
「……」
景元無奈一笑,並未過多解釋,言簡意賅道:「之前,神策府在夜半遭受了一次,襲擊。」
「襲擊?」月御啞然,「什麼人幹的?」
「一顆頭顱。」
「啊?」月御瞪大眼睛,「我沒聽錯吧。」
「準確說,是一顆形似頭顱的球狀骨骼,中間有兩個貫穿的孔洞,像是被人釘在箭矢上發射過來的。」
景元回想當時,「骨骼被狂暴的能量燒灼,表面斑駁不堪,只能從某些刻痕辨認材質。」
「等等。」
月御趕緊打斷他,「我有點聽不明白,那顆受害者頭顱,被絕滅大君發射過來的?」
「不是。」
「?」
「那顆頭顱,現在看來,很可能是絕滅大君的。」景元道。
「絕滅大君?」
月御這下連呼吸都忘了,聲音陡然拔高,一臉不可思議。
比起她的驚訝,與眾多歲陽、乃至燧皇打過交道的懷炎一下就明白了,早在通話時,他已走到牆根處,開展屏聲領域。
「如此一來,便說得通了……」他嘴裡念念有詞。
「說什麼?」月御急道。
「那位身為歲陽的絕滅大君,有分裂體火、煅淬魂靈、不死不滅的特質,可以攝取他人軀殼為己用。
但被歲陽附身的外殼無法擁有比肩令使的強度,如果按照帝弓詔諭所顯,一位豐饒令使已然登陸羅浮……」
「那羅浮現在,就有五個令使了。」月御恍然大悟。
景元:「……」
「月御,沒了你提醒,我們可怎麼辦呀。」
「多謝誇獎。」月御靦腆地一摸耳朵。
「令使就像工匠鋪里的螺絲,一抓一大把。」懷炎呵呵一笑。
景元苦中作樂道:「二位,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吧?」
月御:「嘿。明明是你先開始的。」
景元扶額。
「但話又說回來,如果那位豐饒令使真的發現了潛行中的絕滅大君,為什麼要把它的頭斬下來,送到神策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