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楓眉間的溝壑如此明顯,他小心翼翼地握住郁沐的手,嘴唇微動,話音艱澀。
「有哪裡疼嗎?」
郁沐搖了搖頭,剛要坐起來,立刻被起身的丹楓扶住後背。
那是一個近乎擁抱的姿勢。
鼻端繚繞著對方身上清洌的雲水氣息,綢緞般的黑髮在眼前垂落,離得很近,他感受得到對方手掌的熱度。
郁沐的目光漸漸沉下來,捉住了丹楓的手。
丹楓:「?」
郁沐就著丹楓的手,勾住對方的五指,在自己臉上抹了一下。
顴骨上的血痕立刻消失不見。
看到郁沐沒事,丹楓眼裡的緊張頓時消散了一小半,他軟了眉眼,順勢揉了揉對方的臉,當作安撫。
「你們怎麼才來。」
郁沐抬眸,淺褐色的眼珠斂在濃密的睫毛里,收容著一小片晦暗不清的陰影。
他的語氣很平淡,臉色也是,只是這話說出口,丹楓心裡一動。
有種,對方在朝他撒嬌的感覺。
「對不起,潛進來花了些時間。」
丹楓把郁沐拉起來,捋順對方頭頂凌亂的雜毛,小聲道。
「你受傷了嗎?」
郁沐搖頭。
「那……」丹楓瞥了眼對方蒼白的臉色,「他們欺負你了?」
這次,郁沐點頭點的很乾脆。
「你要為我報仇嗎?」
「好。」丹楓摩挲著郁沐的手腕,「出去之後,我幫你討個說法。」
「怎麼討,殺到神策府去嗎?」郁沐問。
丹楓還沒想好,但嘴上是一定要答應的,「嗯。」
郁沐突然一笑,「可你打不過景元呀。」
丹楓:「……」
事實證明,現在的他,恐怕真不足以與一位令使抗衡。
「而且,剛把我救出來,你就去自投羅網,是不是本末倒置了?」
丹楓抿了抿唇。
郁沐眼裡的笑意加深了幾分,雖然臉色還是很蒼白,他勾著丹楓的手,狡黠地眨眨眼,「所以,我和你一起去。」
「嗯?」
「你加上我,就能打過了。」
沒等丹楓回話,一旁,一個醞釀了許久的女聲清了清嗓,「二位,聯絡感情可以等出去之後再嗎?」
丹楓:「我們沒有……」
「否認之前,但凡先把手鬆開呢?」白珩不忍直視地抱著臂,小聲嘟噥。
丹楓:「……」
意識到自己一直在纏人家手指的龍有些侷促,鬆開了手,不遠不近地挨著,二人一起離開囚室。
門外,鏡流在警戒勘錄舍方向的監視,見郁沐毫髮無損地出來,也鬆了口氣,遠遠頷首示意。
刃難得出聲關心了一句,「還好嗎?」
郁沐點頭,示意自己沒事,發現刃身上又多了幾道傷口,顯然是在先前的戰鬥中受傷了。
可惜,現在藥箱不在手邊,否則可以裝模作樣地給刃包紮幾下。
畢竟是越獄,緊張感還是有的,五人沿著來時路離開,一路躲躲藏藏,警惕判官和武弁,速度不算快。
走到一個不容易被發現的角落,郁沐突然道:「其實,你們來得比想像中快。」
白珩正趴在岩石上規劃路線,聞言抬頭,心虛一笑,「誰讓他們三個都有來往幽囚獄的經驗呢……」
「什麼經驗?」郁沐明知故問。
「逃獄經驗。」鏡流倚著石壁,不屑道,「如果不是景元和月御在,我們會到的更早。」
她還怪得意的
「真厲害。「郁沐捧場地拍手。
鏡流的赤瞳轉過來,像一輪凜冽明艷的紅月,「當然,我說到做到。」
「嗯?」
鏡流瞥了他一眼,「我說過,如果你因我……們入獄,我會救你出來。」
「……」
郁沐琢磨著,意識到鏡流好像還真說過這話。
這算一語成讖嗎,又或者是一種言出必踐的魔咒?
郁沐沉默片刻,乾巴巴地笑了一聲,「謝謝。」
「不客氣。」鏡流驕傲地回過頭去。
「雖然得到這樣可靠的保證會很安心,但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不想進監獄……」郁沐嘟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