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流擷來一片冰花, 洗淨揮斬中沾上的玄蓮枯葉, 澄明的劍身透著森然之感。
空氣中泛著冰雨迷濛的味道, 刺得人肺部隱隱發痛。
郁沐後退幾步,尋找一個既安全、又能清楚觀戰的位置,只見絕滅大君伸出細如尖錐的手指, 如臂使指般揮出一根根自在延伸的豐饒玄根。
她已經能很好地驅使自己從建木那裡盜奪的能力,靈魂徹底融入這棵根系幾乎與仙舟融為一體的巨樹,豐饒的長生之力無時無刻不在涌動,修復一切損傷。
空中,鏡流調轉身姿,借力攀上襲來的粗壯樹枝,手中銀劍揮砍,掠出道道殘影。
她一路向上奔跑,水龍與她並行,與她正面相撞的之枝幹被千萬道劍光絞成齏粉,又憑藉詭異又頑強的生命力重新拼湊在一起。
豐饒的孽力無窮無盡,玄蓮盛放之處湧現青黃色的霧氣,沒等擴散,便被一道迅疾的刀光斬了個粉碎。
景元手持陣刀,金瞳明亮,他的斬擊悍勇無雙,即便在很遠的位置,也能以巡獵之力壓制即將彌散的孽力。
鏡流非常迅速地突破包圍,躍入空中,她雙手握劍,劍身爆發出的寒氣竟令周圍的枝幹為之一頓,仿佛被短暫的畏懼所震懾。
天上逡巡的星槎看準時機,投下一刻高爆殲滅彈,撲面而來的、致死般的熱量瞬間將絕滅大君的手臂燎燒出一個巨大的孔洞。在豐饒開始修復的剎那,鏡流斬了下去。
蒼龍的雲水在她劍尖席捲,猝然延伸的長劍銳利的仿佛能劈開一整顆星球。
刺目的炫光自海底渦心爆發,翻卷的海浪如雪崩般震耳欲聾,宮墟的地面在搖墜,發出即將崩塌般的轟鳴。
這一擊幾乎榨乾了鏡流的潛能,不同命途間的碰撞催生出令人膽寒的氣氛,景元握緊陣刀,向天空看去。
黑壓壓的雷雲在森然青火中顯出輪廓,沒過多久,一道悍利的枝蔓從冰霜落滿的灰燼中伸出,末梢通紅,浸滿了人類的血液。
景元的瞳孔一顫,呼吸幾乎要停滯了。
緊接著,鏡流從天空落下,手臂上有兩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就這點本事?你們的進攻,對我來說不過蟲豸的抓撓。」
絕滅大君陰測測地開口,傲慢地抬起下巴。
她巨大的肉身不免受到了劍風的波及,那一擊同樣在她肩膀上留下了深壑般的豁口,然而,細絲般的豐饒孽力在傷口中生長,它們以一種詭異的速度在其中交錯、編織,幾乎一眨眼的功夫,傷痕就拼湊了回去。
這滋味,如此曼妙。
這具嵌有燼滅威能的軀殼,蘊藏著浩瀚如汪洋般的豐饒之力,兩相碰撞,此消彼長,在無盡的撕扯中,激發了更加令人畏懼的神軀。
鮮紅的血液從鏡流的手臂滴到指尖,融進滿地玄蓮垂死的葉片中,暈開一朵血花。
她目光灼灼,握劍的手掌緊繃,沒有半分動搖。
「師父。」景元脫口而出。
鏡流回他以一道布滿決絕殺意的目光。
「景元,該怎麼做,不用我教你吧?」
「……」
景元攥緊陣刀,用力點頭。
他已讀懂對方的決心,更清楚接下來應當如何去做。
「很好。」
鏡流提起劍,唇畔勾出一絲冷冰冰的弧度,從此刻起,她的目光中只有絕滅大君。
必須在對方身上留下連豐饒都來不及癒合的致命傷,哪怕只有一秒,憑著心意相通的默契,景元一定能抓住機會。
在他們之中,能摧毀令使的只有令使,這已經是星神層面的鬥爭了,凡人之軀難以鎖定勝局。
在第一輪對抗的結果揭曉後,另外三位雲上五驍也同時接收到了這個信號。
率先作出行動的是白珩,
頂尖型號的殲滅星槎是戰爭中保有的最高戰力,運用仙舟生物科技培育出的彈藥無比強悍,滿載狀態下能夠通過自爆短時間炸穿豐饒令使倏忽構築出的防禦線。
對此深有體會的白珩推下操縱杆,提高射擊精度,大量爆破彈傾瀉而出,高遠程火力炸開,一波推平了絕滅大君右側的上百朵玄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