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殘留豐饒偉力的龍骨煲湯,人喝下去不會直接墮入魔陰嗎?
「你要給誰喝?」景元又問。
郁沐不耐煩了:「少問,又不是給你喝,等我一會,我下來。」
他說完,鱗淵境中恢復死寂,空氣中濃郁的濕咸浸透了他的衣擺,他閉目等待,片刻後,一道身影憑空出現在面前。
是人形的的郁沐,穿戴整齊,面色紅潤,淺褐色眼睛平和無害。
「走吧。」他道。
景元遲疑地仰望面前的參天巨木,連綿不斷的憂慮繚繞周身。
從他來這裡到現在,始終沒感受到丹楓的氣息,三百米高的樹冠之上,濃厚的豐饒氣息如同屏障,將一切試圖探知的力量阻隔在外。
沒人知道巨木之上,消失已久的丹楓此刻境況如何。
「郁沐,丹楓他,怎麼樣了?」他猶豫著問道。
「挺好的,估計在休息吧。」郁沐含糊道,視線一飄,避開了景元疑問的雙眼。
景元心裡一沉。
他冷靜地旁敲側擊,「丹楓不用隨行嗎?」
「他隨行什麼,我又不是時時刻刻都要見他。」郁沐推他肩膀,「快走了,病人要緊。」
景元雙腿像灌了鉛,一動不動,謹慎如他,一些不安的情緒在緩慢滋生。
雖然理智上覺得不可能,但郁沐不斷迴避的態度令人不由得產生一些不好的想像。
「郁沐,我覺得還是……」
他話音未落,一道身影從樹上飄了下來。
正是丹楓。
枝葉們簇擁著他,凜冽如雲水般的龍尊面色如常,他的衣袍相當乾淨,不算合身,衣擺剛到膝蓋,並非他慣常的龍尊服制。
他輕輕向景元頷首,短暫的視線交匯後,看向郁沐。
郁沐悄悄蹭到他身邊,「你怎麼下來了,你這個,這個衣服……」
丹楓面上不顯,手卻是微微握緊,奈何這套衣服不是廣袖,手背的青筋暴露無遺。
「這已經是最長的了。」
他和郁沐身高差了一個頭,無論是多大的款式,都顯得緊巴巴的。
「那你也不用跟我下來。」郁沐踮起腳,小聲在丹楓耳邊道:「你在家等我不就行了。」
「在家?」丹楓偏頭,瞪他,「你連床都不收拾,你讓我對著……坐一晚上?」
郁沐:「你用雲吟清理一下嘛。」
丹楓氣息不穩,薄薄的耳廓微紅,壓低嗓音嗔道:「雲吟不是這麼用的。」
「誒,可我上次看你掃院子挺熟練的。」
丹楓氣不打一處來。
清理庭院的灰塵,能和清理自己的罪證一樣嗎!?
他不能繼續在樹屋裡呆下去,一旦郁沐離開,他就開始不斷反芻先前一幕幕荒唐又繾綣的場面,周身環繞的一切都在提醒他的離譜和出格。
他幾乎狼狽地撿了件對方的衣服,只來得及勉強打理儀容,忙不迭逃離那座滿是水痕的牢籠。
生怕丹楓把自己的耳朵煮紅了,郁沐趕緊扯他袖子,「好了好了,我不說了,我保證,一會回來屋子裡乾乾淨淨的。」
丹楓嗔他一眼,眼尾的紅痕艷麗至極,流淌著波光粼粼的水色。
郁沐頓時暈乎乎的。
一旦想像剛被弄出來的龍還要委屈巴巴地指揮著雲吟把東西擦乾淨,他就呼吸不暢。
奇怪,難道他也被豐饒的偉力沖暈了腦袋嗎?
他甩了甩頭,迫使自己冷靜,轉身,對上神色莫名、欲言又止的景元。
郁沐趕緊鬆開了丹楓的袖子:「……」
丹楓:「……」
景元:「……」
「呵。」景元微微一笑,什麼都沒說,轉身帶路。
從鎮壓建木這點來說,無論哪任龍尊,大概都是與生俱來的天賦異稟,當然,丹楓的手段雖略有不同,但立竿見影。
身為將軍,景元當然如釋重負,能令建木三思的強有力籌碼又多了一個,但身為摯友,他五味雜陳。
大概是朋友旁若無人地散發魅力,他又不好意思阻止,、只能被迫欣賞的尷尬和無奈吧。
景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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