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手伸向殘厄,一尺之內,殘厄帶著刀鞘狂震起來,似要出鞘,刀鍔撞得刀鞘口錚錚有聲。不知為何,那撞擊聲隨著時間的推移越發刺耳,好似冤魂嚎哭,又像厲鬼咆哮,刺痛在場三名修士的耳膜。
王侯眉頭緊皺,抬眼看向已經將手放在殘厄旁邊的裘弈。
霜雪一樣的人物,周身氣息看不出半點血腥氣。
行神道君,他有耳聞。是個很典型的劍修,年少時就獨自奔走在修仙界各處屠殺魔族和魔修,修為境界升高後更是時不時就去誅滅魔宗,名聲在魔教那邊可謂是威震八荒。
能引得殘厄振動,看來對方以殺入道這一點沒錯了,振動到此等程度,證明裘弈的殺性不淺,手上沾的性命得有上萬之多。
殘厄這把刀和別的法器不一樣,別的法器都有單獨的器靈,但殘厄沒有,只有一些殘存的意識在其中,平日在王侯的識海里除了哀嚎就是咆哮,發出來的聲音沒有什麼實際意義。
王侯正要將自己驗證的結果告訴蕭湘和裘弈,識海中與佩刀相連的部分突然一痛,殘厄在刀鞘里掙扎的越發厲害,王侯也終於察覺到殘厄的哀嚎聲有點不對勁——
——它在向自己求救。
與平日裡用於折磨他的哀嚎聲不同,今日的哀嚎聲悽慘無比,不像是在折磨他,更像是殘厄本身正在慘叫。
「——且慢!」
王侯騰地起身阻攔,裘弈的指尖停在殘厄的刀鞘上,那雙毫無情緒的灰眸淡淡地瞥向他。
「嗯?」裘弈不知王侯為何突然喊停,也不知為何手下這把刀溢出的情緒全都變作了驚恐與畏懼。
王侯大步過來,將殘厄拿起,那殘厄停止振動,也不想著往刀鞘外跑了,拼命地帶著刀鞘往王侯的懷裡縮,刀身顫顫。
蕭湘見狀問道:「怎麼了?」
「殘厄有點……不,是很怕行神。」王侯奇怪地查看刀鞘,上面並沒有出現裂縫的地方。
就算真的有裂縫,殘厄遇到殺性深重的人,最強烈的反應也不該是害怕,而是興奮,興奮於遇到了「同類」。
除非,那個「同類」的殺性比身經百戰傳承數代的殘厄還要強,殺過的生靈也比殘厄殺過的多。
可能嗎?王侯深深地看向桌對面的白髮男人。
殘厄的年齡是裘弈年齡的數倍,且上幾任刀主殺孽滔天,說是邪魔都不為過,刀下逝去的生靈不可能比裘弈殺過的要少。
可為何……
從尋天府出來後,蕭湘仔細回想著王侯方才的話,許久不語。
裘弈手持摧雪,抱臂站在蕭湘身側,兩人在一棵掛雪松樹下立著。樹梢跳上一隻松鼠,抖落枝頭積雪,眼看要落在樹下兩人的頭上,摧雪和逐星同時出鞘,將碎雪斬開,那松鼠被劍光一驚,在樹上蹦躂逃竄地更厲害了,樹梢上的積雪也因此全都砸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