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弈問道:「知道這人孬,還讓這人帶走阿婉?」
狗蛋答道:「阿婉姐她爹急用錢,正好有人買,就賣了。」
「……」蕭湘嘆息。
他在修仙之前,是大戶人家的少爺,自然見過買賣兒女的父母。不過蕭府不會虧待那些被賣來府邸里的僕役,賣身之人的衣食住行都要比曾經過苦日子時好。
若是一家人實在無衣無食,將孩兒賣入大戶人家,為兒女謀個可以餬口的去處,自己也能因此免於凍餒而死,倒也不錯。只是他們來後所見,田氏的勞作完全能夠養活一家人,阿婉被賣,只是因為她父親好賭。
三個小孩繼續往山里走,掩路的草木愈見稀疏,直到最後成一片坦途,放眼望去,見山村房屋,坐落數十戶人家。
這裡的人臉上都帶著一抹暗色,沒有朝氣,連孩子都安靜,不像他們村里,一群孩子整日從村頭吵鬧到村尾。
許多村民都在村中忙忙碌碌,但無論是在道上搬著東西行進,還是立於路邊交談,皆鬱氣沉沉,乍一聽,這村莊有些安靜的過分了。
狗蛋帶著兩人去找村民問阿婉在哪,路過一戶人家的門口時,柵欄門裡拴著的小犬沖三人吠叫。那犬吠聲如同冷水中落入的一塊烙鐵,將蕭湘和裘弈冰冷的耳膜灼痛一瞬。
蕭湘低聲道:「這村子有古怪。」
「嗯。」裘弈默默垂眼,不再盯著鋪天蓋地的邪祟看,而是將自己所見的景象告知蕭湘。
先前在外面,有草木遮擋,他還看不太見。如今到了山村裡面,一切盡收眼底——還不如不收。
整個村子裡盈滿邪祟,每個村民的身上,都趴著一隻形狀可怖的邪祟,正在吞噬村民的精氣。那些邪祟瞧著都有了一定的意識,兩個貌合神離的村民擦肩而過時,趴伏在他們頭頂的邪祟還會向彼此威脅似的低吼怒嚎——只是這怒嚎聲凡人聽不見。
這些邪祟都是村民自身所生,裘弈上次見到這個規模的邪祟,還是在修仙界的西南蠱修那裡。
說起來,蠱修所生活的地方也是如此,古木遮天,不見明日。
蕭湘聽完裘弈對這個村子的描述後,默默抬手施法,裘弈也運轉靈力,兩人為走在前面的狗蛋套上了一層用於抵禦邪祟的結界。
「誒!大娘,問恁個事兒!」狗蛋攔在一個抱著洗衣木盆往家走的婦女身前,問道,「恁知道田婉住哪兒嗎?」
「田婉?」那婦人聽到這個名字後,臉色變了變,目光狐疑地在三個小孩身上梭巡,片刻後反問道,「恁是誰?」
狗蛋察言觀色的功夫差到了極點,絲毫未覺,還開朗地回答道:「俺們是阿婉姐原先村裡的。她家兩個妹子想見她,俺帶人來見見。她家住哪呢?」
那婦人的視線又在狗蛋身後的蕭湘和裘弈臉上來回看了一遍,隨後對狗蛋冷笑道:「那個死丫頭早跑了!」
「跑了?」狗蛋摸不著頭腦,「跑哪去了?」
「俺們要是知道她跑哪去了,早打死她了!」婦人面上冷笑不斷,目光狠毒,「她買通一個外面來的丫頭,把她當家的給推下山崖摔死了,後面自己又跑出去,可憐她當家的,又賠錢又賠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