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quo你mdashmdashrdquo趙謹回想方才桓越離開時歡愉模樣,又念這片刻談話間,蘇彥屢屢失神,ldquo你不至於真動了心吧?難不成這數月相處,讓你們當真重結前緣了,你不至於啊!rdquo
蘇彥一時未接話,起身繞到裡間,拿來一個錦盒推給趙謹。
是一對龍鳳玉佩,羊脂白玉的料子,晶瑩剔透。
ldquo你家小女郎的滿月酒禮物,這廂先給了。rdquo蘇彥笑道,ldquo這會兒女雙全了,可覺圓滿?rdquo
趙謹看了半晌,合上錦蓋,已然明白他的意思。自己還小他一歲,已經子嗣繞膝,而他依舊孑然一身。
二十又七的年紀,臨近而立,終究是一介凡人,又背著整個家族的希冀,自有壓力。
ldquo自然的,若為傳承子嗣,娶誰都一樣。但是,我也有些貪心,想著能不能得一個自己喜歡的,嘗一嘗情愛的滋味。rdquo蘇彥說這話時,面容溫潤如玉,ldquo你不是常日與我處念叨,有情意的婚姻才有滋味嗎?rdquo
他輕輕嘆道,ldquo桓越雙手多來不潔,但我護一護她,以蘇門百年淨土養化她,她願回頭,便不枉我費心一遭。如若不成,我也努力了。rdquo
趙謹愣了半晌,吐出兩字,ldquo但願!rdquo
蘇彥摺扇輕搖,轉瞬攏扇指向三里馳道,ldquo屆時鑾駕出行,這處還需添兵防衛。rdquo
ldquo那若是這般,你們的婚事可是應當快些?rdquo趙謹追上他的思路,ldquo不然桓四姑娘未成婚母家卻先犯了事,你豈不是護不住她了。rdquo
蘇彥抬眸看他,並未言語。
趙謹回神。
桓氏若意在女帝,唯一的刺殺機會便是大婚當日,天子離開禁中的時候。
也就是這三里馳道上。
然還是忍不住道,ldquo你這保一個被抄家滅族的女子,且不說能不能保下。你且想想陛下,縱是她顧念大局,不追究一介女郎,但是她定於你生分,這、你helliphellip怎麼會折在桓越手上的!rdquo
蘇彥默聲無話。
趙謹略坐片刻後離開,蘇彥目送他遠去,片刻又去後院打理那頭駱駝。
他在長街看見西域女郎坐在上頭,比坐馬上還高出許多,風華獨特。便想著若是皎皎坐在上面,定更加與眾不同。
ldquo她定於你生分!rdquo趙謹的話繚繞在耳畔。
蘇彥卻半點不在意,生不生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和他,都不能犯那樣的錯。
他梳理著駱駝的毛髮,又想起趙謹,笑意愈深。
小姑娘竟然會在這個時候收攏了趙謹,於他倒也多了許多便利。
很多話,趙謹自會傳達。
時值李肅前來回話,道是一切安排妥當,可以前往牡丹樓接桓四姑娘,送她回家。
蘇彥看了眼天色,吩咐人好生照顧駱駝,更衣薰香而往。
*
而與此同時,因昨日廷尉府一事,趙謹在整理好文書和說辭後,自當入宮同江見月回稟陳述。
依舊是在宣室殿中。
ldquo流寇火拼,證物房失火helliphelliprdquo少年女帝翻閱了一半,推在一處,ldquo此處無人,小師叔給朕一句實話,您心中如何想?亦或者這樣長時間了,你可有懷疑的對象。rdquo
江見月頓了頓,自己先開了口,ldquo朕雖年少,但並非愚昧無知,朕早有一疑。rdquo她以指蘸水,在案上寫下一字,又道,ldquo不若小師叔也寫個字,你我交換而看。rdquo
趙謹從命。
片刻起身,將四方矮几端於君主面前。
四目落下,兩個一樣的ldquo桓rdquo字。
退下重新落座。
殿中靜了片刻,趙謹遂將自己所為前後講來。
江見月安靜地聽完,問,ldquo師父呢,他知道多少?rdquo
ldquo只比臣多,不比臣少。rdquo趙謹望過少女神色,緩了緩鼓起勇氣道,ldquo陛下喚臣一聲師叔,臣可否逾矩喚您一聲皎皎。rdquo
江見月笑著點了點頭,ldquo師叔有話,但說無妨。rdquo
ldquo皎皎。rdquo趙謹這會敢直面看她一眼,帶著當年在抱素樓中的憐愛與喜歡,柔聲道,ldquo師叔想為你師父說句話。你當是清楚他的,忠君之心,憂國之態,始終如一。師叔也可以保證,來日無論如何變遷,只要是你在這位上,他都不會叛您,定是護你,守你,敬你,尊你。他是前郢公主的嫡子,身上留著一半前朝的血,在如今局勢中,原比任何人都難。rdquo
ldquo小師叔說的這些,皎皎都明白,你直言吧。rdquo
ldquo方才師叔說了,桓氏如何,你師父原也清楚的。rdquo趙謹輕嘆了聲,ldquo公務之上,他不會有偏頗。只私情之上mdashmdashrdquo
趙謹頓了片刻,終於道,ldquo皎皎,若當真桓氏滅,你可否留桓四一條命?或者說,你師父若堅持要護她一命,還請你勿怪他,莫與他生分。他雖出身至貴,卻極少考慮自己,只這一樁,存了一點私心。rdquo
日頭偏轉,從窗牖灑入的陽光只剩了一半,蕭條投在席案上。風從窗戶吹來,也有了些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