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行跨境界承受了雷劫,隱迢也受傷不輕。
銜墨不說話了,他往後彎著腰,先落下一隻爪,彎成半圓的弧度,再收起另一隻爪,縮起來趴在隱迢懷裡,身體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貓不用玩,貓就在這裡陪你。」
隱迢摸了摸銜墨絨絨的額頭,「乖。」
聽著銜墨的呼嚕聲,他沉下心來,運轉靈力為自己修復傷勢。
銜墨屏著呼吸,認真感受著隱迢的狀態,確認隱迢進入冥想後,他突然吸了吸鼻子,眼淚嗒嗒一下就落在了隱迢的衣物上。
貓雖然昏過去了,但是貓一點都不傻。
他徹底昏迷前是在渡雷劫,可是等他今天睜眼,不僅身體沒有任何傷痛,靈力又上了一個台階,靈台清明,靈力穩固。
可是他明明記得,隱迢用來給他渡劫的陣法和辨九都沒有用,那就只有一個可能——隱迢想辦法用肉身幫他抗雷劫了。
銜墨怔怔地看著隱迢衣物上洇出來的兩團水漬。
人要和人的關係要好到什麼程度,才會願意幫一個人用肉身抗雷劫呢?
貓不知道。
銜墨還在羨青山上的時候,喜歡看些人間的話本,話本上的公子小姐情情愛愛的故事有些纏綿悱惻,愛意洶湧。
銜墨看話本的時候也期待過給自己找一個道侶,兩人一起每天種種菜,撈撈魚,下雪的時候就一起躺在床上數雪花。
銜墨這些話說給狸花嬸子的時候,狸花嬸子總會笑著摸摸他的腦袋,「銜墨喜歡什麼樣的道侶?」
銜墨自己不清楚,狸花嬸子就說那是緣分還沒到。
只是話本看多了會膩,話本里的公子最終也少不了三妻四妾。
銜墨最終也只記得狸花嬸子說的緣分未到,那緣分究竟什麼時候會到呢?狸花嬸子說該來的時候就來啦。
銜墨低頭把眼淚擦到隱迢的衣服上,又覺得自己這樣好像有點壞,站起來調轉了個方向,用身體把水漬擋住。
這樣他正好還可以把臉埋進隱迢的懷裡。
隱迢從來不用薰香,也不佩香囊,可銜墨就是覺得他身上有股很好聞的味道,清冽的幽香,只要聞到這股味道,就會想起辟起峰上千年不化的雪。
貓好喜歡喔。
銜墨深吸了一口氣,臉上有幾分陶醉,轉眼又泄了口氣。
他突然想回羨青山了,他想回去問問狸花嬸子,他現在和隱迢這樣,算是緣分來了嗎?
貓現在只喜歡和隱迢待在一起,喜歡在辟起峰上種菜,在冰泉里撈魚,喜歡在膳堂用完晚膳後一起踩著夕陽慢悠悠回家。
銜墨抖了抖耳朵,還喜歡和隱迢一起睡覺,貓喜歡睡在隱迢的衣襟里,臉貼在隱迢的胸膛上。
銜墨抬頭看了一眼隱迢的衣襟,劍修的衣物大多貼身,隔著兩層不算厚的衣物,他都能看到隱迢胸膛的線條輪廓。
要不是怕被隱迢敲腦袋,他每晚用爪子摸完還想親兩口的,銜墨砸吧著嘴回味,雖然沒有親過胸口,但是他也親過隱迢的臉頰了……
銜墨不自覺爪子伸出來在隱迢膝蓋上扣地嗒嗒響,快樂了一下,銜墨又心虛地放下爪子,還好還好,幸好隱迢的衣服耐磨,沒有勾出絲。
銜墨想了想,貓是一隻有責任心的貓,做不出不負責的事,既然隱迢已經被他親過了,那就是他的人。
貓會對隱迢負責的!
可是,可是……
銜墨還是有點沒有想明白,他對隱迢到底是什麼感情呢?
如果他沒有靈智,只是一隻普普通通的貓,那隱迢就算是他的主人,他和隱迢親近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可是,他是一隻有靈智的貓呀。
有了靈智,就和人一樣了,人是不會隨隨便便愛上一個人的。
那貓呢?
銜墨貼在隱迢懷裡,腦海中的思緒就像一團被貓用爪子玩了半年的麻繩團,已經完全雜亂得理不出絲毫頭緒。
銜墨決定了,等回去的時候,他要順路回一趟羨青山,找狸花嬸子問清楚!
銜墨守著隱迢寸步不離,一個月的時候他哪都沒去,餓了就啃兩顆辟榖丹,勢必時時刻刻都看著隱迢。
隱迢進入冥想後就再也沒有醒過,再睜眼時已經是一個月後的事情了。
這次替銜墨抗雷劫,對他而言也算因禍得福,他自步入大乘期後,修為增長的極度緩慢,單純的吸收天地靈氣已經不能讓他修為增進了,但是這次雷劫後,他被桎梏已久的瓶頸竟然有了些鬆動。
「真人真人你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