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換了一身行頭,桃紅色小短襖,金絲線繡花鞋,珍珠耳鐺墜著,在她蓮步輕移下晃晃悠悠的。
這丫鬟沒有丫鬟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紅椿是姨奶奶呢。
林錦璨輕笑,她不在京都這幾年,天曉得這謝如歸和多少女人爬過床,臉是白白淨淨的,某處不曉得幾髒呢。
林錦璨暗罵,她千不該萬不該信了那老頭子的鬼話,才一時疏忽吞了閣主下了蠱的冷飯糰。
受制於人的日子,比吞了蒼蠅還難受。
她笑著:「公子,今日林姑娘在,我特意選了床寬大一些的被褥,好防你們夜裡睡一起蹬被子。」
夜裡風大,紅椿一手抱著一團被子,一邊轉身合上了門,待越過屏風時,她才瞧見了不該出現的謝鶴徵。
紅椿啞然,意識到自己在外人面前失了態,她連忙跪下請罪:「三公子也在…」
謝鶴徵笑道:「紅椿,你被二哥養的愈發嬌俏可人了,準備什麼時候給我生個小侄兒呢?」
紅椿臉唰的一下紅了:「三公子您說笑了,奴婢身份卑微怎敢攀高枝兒呢…」
「……」
沉默是金,溫度降低到零點。
林錦璨胳膊一麻,輪冷場,謝鶴徵是第二沒人能是第一,太直白了,直得能戳死人。
他這種脾氣,是怎麼在官場上混的如魚得水的?
謝鶴徵不理紅椿,也不看林錦璨了,他似是真的非常睏倦了,道:「我困了,想在二哥船上借宿一晚。」
隨後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林錦璨,哼道:「不會打擾到二哥和嫂嫂恩愛了吧?」
紅椿看出謝如歸滿臉不樂意,卻又不敢拒絕,如今三公子當家掌權,除了老夫人,誰不得聽他一句呢。
她拐彎抹角道:「倉庫昨日才滴了水下來,被子都濕了,今夜奴婢們都睡不了,三公子怕也是不能…」
「哦…」
謝鶴徵頓了片刻,漫不經心說:「我看這被子兩人蓋都綽綽有餘…」
林錦璨深吸一口氣,生怕他腦子犯病,說出些大逆不道的話。
譬如…他們四個躺在被窩裡。
「不如,二哥二嫂和紅椿擠一晚吧。」
「那你呢?叉鉤子掛床頂嗎?」謝如歸氣道,這人藥膏子似的,沾上了甩都甩不開。
謝鶴徵抬了抬下巴:「睡地上啊,我看著你們。」
「不然能怎樣?難不成你和紅椿一塊睡,我帶二嫂回我船上去?」
謝如歸欲言又止,拿他這個無賴弟弟沒辦法,又窩囊又氣著說:「你怎麼說話的,翠翠是我娘子,別以為你手裡有點權就可以…」
謝鶴徵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看著他。
謝如歸咬牙切齒,甩袖離開:「翠翠,去拿墊子來給他,讓他睡地板。」
冷不死他!
「嗷。」
林錦璨暗暗吐舌,飛也似地跑出了船艙。
…
天色全然暗下,原本蔚藍的大海如黑色墨汁,只有被烏雲遮掩的月亮,偶爾撒下些微弱的光亮來。
裡頭悶熱的厲害,林錦璨深深吸了口得之不易的新鮮空氣。
手腕被什麼東西抓住,她一個趔趄,下意識要叫出聲時,她的半張臉被手掌捂住,小腹一緊,整個身子騰空了一下。
等身子一轉,她赫然對上了謝鶴徵的臉。
近在咫尺,能感受到對方清涼的呼吸。
謝鶴徵慢慢的把人逼到昏暗的角落,眼神迷離,嘴裡還不斷念叨著:「如歸哥哥,如歸哥哥…」
林錦璨:「……」
她很無奈,謝鶴徵是出門沒吃藥嗎?又來這齣…
林錦璨噓聲:「你看著我喊你哥做什麼?腦子有病就去治,別賴著我…」
他不理罵,彎下腰來與林錦璨平視,盯著她紅的像石榴的小嘴:「嘴這麼壞,哥哥卻叫的好聽,你也叫我個什麼哥哥來聽,我便不為難你,咱倆一拍即散,以後當不認識了。」
「什麼哥哥,你走開。」林錦璨狠狠踩了下他的腳背。
「被你踹的胸口還痛著,這下又要被你弄成瘸子了。」
甲板上「嘎吱嘎吱」的腳步聲突兀響起,伴隨著配環叮咚,林錦璨心裡一咯噔。
「他馬上就要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