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透過縫隙擠入,吹起嘶啞的低音,像是嗚咽。
竹葉被春風捲起,以大幅度搖擺著,枝葉重重交叉,彈扣的聲音在雨中驚悸而起。
雨瓢潑而下,即使被狂風吹得不停搖晃,仍舊是一片片密不透風的雨簾。
世間一片朦朧,什麼都看不清,也什麼都看不真切。
久別重逢這日,雨竟也是這樣傾盆而下。
雨水浸泡著林錦璨的皮膚,讓她心中生出一絲寒冷。
話音剛落,青蕪滿身是傷趕來。
見此場面,她這個局外人有些尷尬,一時間捂著傷口不知到底該不該開口。
在她的印象里,十三和蕭南衣之間的關係十分微妙。
她輕喚:「南衣……十三她也是…」
林錦璨抓住青蕪的手搖頭。
望著遠去蕭南衣的背影,林錦璨轉身對青蕪道:「謝鶴徵要來了,麻煩你同我演一場戲。」
青蕪不解:「什麼?」
林錦璨指了指自己離心頭不過數寸開外的地方,她看了眼早已消失不見的身影,沖青蕪閉眼道:「要真。」
第26章 彆扭「約法三章。」
一行人馬在竹林間疾馳穿行,馬兒的嘶鳴混雜雨水啪嗒聲,在午夜三更如喪鐘般敲打著心田。
馬鞭一遍遍揮下,雨水越過斗笠沿打入眼睛裡,即使伴隨著強烈的刺痛感,馬背上的少年也不敢停下來多耽誤一刻。
謝鶴徵未等馬兒停穩,便翻身下馬,朝前方的狼藉奔去。
林錦璨蜷縮著,背對他躺在滿是鮮血的泥濘里,一動不動,不知是死是活。
「醒醒。」
少女臉色慘白如紙,眉宇間不見任何情緒,仿佛**里那絲靈魂真的被抽離了。
謝鶴徵把人抱在臂彎里,忽感掌心滑稽,隨後一股不好的預感在腦海里轟然炸響。
少女身下大片殷紅。
謝鶴徵手腳一軟,心裡突然壓著塊千斤重的石頭,他仰頭喘了口氣,抱起「屍體」跌跌撞撞朝馬兒走去。
「你別怕,我帶你回家。」
他用下巴靠著林錦璨的額頭,喃喃自語:「你不是喜歡錢嗎,你只要活過來,我以後的俸祿和名下田宅都給你好不好?」
「你要揚眉吐氣,我給你鋪路,你要…我哥哥的愛,我也幫你。」
只要林錦璨還能沖他笑,能在他面前他哭,就夠了。
雨勢太大,旁人聽不清,只知謝鶴徵抱著一具「屍體」失魂落魄的。
趙青墨嘆了口氣:「大人,若我們帶著二夫人回府,讓人見了怕是對您的名譽有損,到時候十張嘴也解釋不清楚。」
「你難道要我把她一個小姑娘扔在荒郊野嶺不管嗎?」
「但嘉寧郡主還在侯府等著您回去,至於二夫人的情況…是二公子的事。」
謝鶴徵回頭,眼眸一凜:「謝如歸的事?他何時把自己這個妻子放在心上過?她在謝家受的委屈,哪件不是因為他這個當丈夫過於放縱別人,沒人給她撐腰才會被人欺負了去?」
「大人…可人已經死了,即使他們二人夫妻不合,收屍一事,二公子也不會不管的。」
謝鶴徵跨上馬,環住林錦璨的腰身:聞此蹙眉冷哼:「收屍?你再咒她,就等著收你自己的屍吧。」
瀕死的狀態是給旁人看的,而身上的疼卻是真的,林錦璨被謝鶴徵摟得有些呼吸不暢。
她迷迷糊糊睜眼,身上卻不知何時披了件蓑衣,周遭濕暖交加,林錦璨撥開裹住她的披風,少年鋒折的下頜和微凸的喉借與她近在咫尺。
真的好緊…
她撫上謝鶴徵頸側,拍了拍他:「那個,我還沒死…」
馬兒還在疾馳,謝鶴徵感到脖子的溫熱時一愣,他有些不可置信的垂首,瞧見少女晶亮的眼眸,視線一下子就模糊了。
他又把懷裡的人摟緊了幾分,一個人嘀嘀咕咕,哼道:「見錢眼開的女人…我就知道,看在那些錢的份兒上,你一定捨不得扔下我一個人走掉。」
「小爺我活了二十年,還沒有見過有哪個女人不稀罕我的荷包和臉的。」
「你不能是例外,知道嗎?」
額…這怎麼還誇起自己來了。
林錦璨冷的厲害,加上又喘不上氣,她才沒有力氣聽謝鶴徵在碎碎念些什麼東西,只疲憊閉眼嘆道:「我滴娘嘞,你別抱我這麼緊,會死人的。」
謝鶴徵空耳了,還是抱得很緊,生怕小姑娘摔下去,他一邊騎馬,一邊一本正經說:「你小時候,你娘也是抱你這麼緊的?」
「是不是在我這裡,找到了家的感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