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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陳素問請到她閣中的這幾日,倒是無事發生,連食宿也不曾虧待過她,對她,仿佛親閨女兒般愛護。
只不過,她的一言一行都被監視著,形同軟禁。
蠱毒三月發作一次,眼看就要到十五月圓之夜,若那夜沒有及時服藥,恐怕會暴斃而亡。
她此番不僅要活下來,還要成為高階殺手,調遣千機閣其他人為她所用,找到當年那個率領鐵騎,踏破夏國城門的蒙面男子。
取他首級。
千機閣交給她的任務,還需速戰速決才是,不可在此處耽擱太多時間。
桐花台是目前唯一得知的線索,如今想再進一步探索,卻屢屢受阻。
謝如歸身體羸弱,沒了伺候的人,怕是連穿衣服都不會,他離家這麼久,謝家翻遍整個京城都不見人影,人能去哪兒呢……
他一日不回,林錦璨就會一直受困於此,她要找到他,逼他主動現身。
林錦璨撥動著水缸里的蓮花小船,直到冰涼徹骨的水把指尖凍紅,她忽然想到那天在破道觀里見到的姚小姐。
謝家雖權勢滔天,但他人官邸怎能隨意搜查?
姚溫嫻,謝如歸……一個婚約在身,一個成親不久,若被人撞破這份見不得光的感情……
謝如歸在外冰清玉潔,是個溫潤如玉的貴公子,他不似謝鶴徵,不會在意那些身外之物。
他努力維持了這麼多年的人設,絕不想毀在一個願與他偷情的女子手裡。
看來她必須親自拜訪長史府。
晌午時分,林錦璨看著一桌的山珍海味,卻無心下箸,才喊人將膳食撤了,卻發現無人應答。
不是要監視她麼,這些丫鬟怎的這樣散漫?
樓下傳來窸窸窣窣響動,細細一聽是哪些小丫鬟們推推搡搡,嬉笑歡語聲。
林錦璨頗感好奇,她抱著湯婆子,走到窗前朝下頭一瞧,七八個小丫頭,都擠在一棵粗壯的榕樹後,不知道在躲什麼。
她們面露緋色。期待,膽怯一齊夾雜在面孔上。
這分明是少女懷春的表現。
這又是哪位翩翩少年郎要大駕光臨?
靜候片刻,林錦璨也沒能見到那人現身,本要掃興合窗,榕樹後一雙狡詐的手,把一個不過七八歲的丫頭片子推了出去。
然後,人群轟散,只留一個可憐弱小的身影在道旁不知所措。
小丫頭回頭一看,卻後邊發現空無一人,映入眼帘是,只有一個陌生男子直直站在她後邊,俯視她。
她年紀小,平日裡只干粗活,接觸不到府里的貴人,見識自然淺薄些。
面對比她快高半截子的男人,還冷著個臉一臉不快地看著她,哆嗦得都要哭出來了。
小丫頭見男人面容俊美,又穿著貴氣,可推斷出此人身份定當不一般,她結巴道:「您……奴婢……」
「您…是三公子麼?」
聞此稱呼,林錦璨心頭一跳,身子往外探了探:「……」
好久不見謝鶴徵,今日再瞧他模樣,都有些陌生了。
謝鶴徵無暇顧及她,只讓隨從將人扶起後,便一人直往陳素問屋中去了。
捉弄似乎還沒結束,謝鶴徵走後,那些年長些的丫鬟,便出來一邊撥弄她的臉頰,一邊說起令人臉紅害臊的笑話。
小姑娘懵懵懂懂的,聽不懂這些姐姐們說的話,只知道她又被人欺負了,沒一會兒就開始哭鼻子。
好不容易等人群散了,林錦璨朝下扔了塊飴糖,正抽泣的小丫頭有所察覺,抬頭迷茫環視著天空。
「這兒呢。」
「漂亮姐姐,是你的糖嗎?」
林錦璨點頭莞爾,朝她招手示意她上來。
小丫頭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整張臉都被液體糊住了,凍成蘿蔔的小手,還不斷擦著眼眶。
林錦璨蹲下幫小丫頭擦掉臉上污垢:「好寶寶不哭了,來,餓了吧,想吃什麼就吃。」
小丫頭餓極了,看著桌上的飯菜,兩眼閃過一絲光澤,哪怕這個陌生的漂亮姐姐給她下了毒,她也願意吃:「謝謝大姐姐。」
林錦璨揉著小丫頭髮黃的頭髮,心中閃過一絲酸澀,她笑道:「可不可以幫姐姐一個忙,若能辦到,我便讓你跟去沈姨娘和三姑娘那邊,好不好?」
「三姑娘……」
小丫頭不認得謝語念,但她只想早日脫離苦海,她點頭:「我能做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