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林錦璨落水的模樣深深嵌在腦海里,謝鶴徵睨著她冷道:「現在怕了?那天怎麼就敢對我動手動腳了呢?」
蘭時瞪著眼淚汪汪的眼睛,搖頭道:「是奴婢過於仰慕公子,想把自己的全部獻給公子。」
「全部?」
謝鶴徵看著匍匐在身邊的蘭時,笑道:「那今夜便來我房中,我讓你做什麼就做什麼。」
「把我哄高興了,便封你為姨娘,不高興的話,你自己看著辦吧。」
蘭時忙點頭,一邊跪過去,一邊把謝鶴徵衣裳上的茶水擦乾淨。
叩,叩,叩……
「蘭時姐姐在嗎?」
二人看向窗,監視林錦璨的眼線,很快來到蘭時的住處通報。
院子裡很安靜,偶爾有幾隻斑鳩叫著,她再試探著說了幾句:「……絳雲閣出事了。」
靜默片刻,站門外的丫頭被破門聲嚇了一跳,她揉了揉被門磕痛的手臂,抬眸卻對上了謝鶴徵。
而蘭時正被謝鶴徵摟住肩膀,衣領歪斜雲鬢凌亂,口脂糊了半張臉,明明是失魂落魄的模樣,卻在勉強地笑。
謝鶴徵:「何事?」
婢子愣了半晌,只當是二人曖昧後留下的痕跡,她結巴道:「是,是二夫人,她發了好大的脾氣。」
謝鶴徵聽罷,反倒鬆了口氣,他饒有興致笑道:「發脾氣了?怎麼個氣法兒?」
「二夫人被新來的小丫頭用燭火燙傷了,大夫說會留疤後,便一怒之下砸了東西,還親自鞭笞了那個叫九九的小丫頭。」
婢子有些添油加醋說:「還說要把人打死呢。」
謝鶴徵蹙眉,九九?這不是那天在湖邊放花燈的小姑娘麼?半晌,他腦海中一熱,掌心緊了緊。
種種,絕非巧合。
他看了眼蘭時,捏著她的下巴略帶威脅地輕笑:「她是和你說話呢,說,該怎麼辦呢?通知你主子?」
蘭時搖頭識趣道:「您都知道了,還需妾身說什麼呢。」
謝鶴徵滿意地笑了笑,鬆開蘭時挑了挑她的頭髮:「今夜我有公務處理,明晚再過來吧。」
「……是。」
那股冷冽的松香氣息終於漸遠,蘭時後知後覺腿一軟,若不是旁人扶著,她怕是跌坐在地了。
…
夜風漸大。
屏風後傳來幾道軟嫩的咳嗽聲,「極刑」才過,絨毯上的小丫頭往袖子上擦著鼻涕,她搖著林錦璨的裙擺抽泣小聲說。
「夫人,我哭的好累啊,能不能歇會兒呢。」
林錦璨喝了口茶潤了潤有些沙啞的嗓子,蹲下把墊子從九九裙裳下抽出來,她揉了揉她的腦袋,噓聲搖頭。
按照閣里這些眼線和嘴碎的,她今日作出這反常之舉,怕是全府上下都知道了。
可是該有的動靜還是沒有,這幾個時辰里,林錦璨胡思亂想了很多,意識到謝鶴徵對她說的話那樣決絕,怕不是開玩笑的。
他會娶妻納妾,帶著嘉寧蘭時,遠走邊疆,在那裡生兒育女,紮根生活,不會再回來。
一瞬間,宛如很多螞蟻在心上爬,林錦璨無法屏蔽掉謝鶴徵赤身裸體抱著別的女子,溫聲細語,曖昧橫生的樣子。
她咬唇,捶了捶腦袋,真是……怎會有一種被男人的花言巧語騙到手,最後卻不幸被拋棄的的小女子的模樣。
明明不喜歡謝鶴徵,卻還是接受不了他對旁人好,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會這麼霸道無賴!
九九沒搞懂自己是在做什麼,卻還是乖巧地抽噎起來,嘴裡喊著饒命。
林錦璨捧著小丫頭肉乎乎的臉,心嘆,他移情別戀可以理解,可連這個小孩兒也不管了麼?
方才還說著要養九九呢,這會兒人呢?真是見色眼開,表里不一的男人!
那些看熱鬧的人也慢慢散去,雲濃回屋前把今晚要生的紅蘿炭放在門口,叮囑了幾聲便退下了。
林錦璨坐於炕上愁眉不展,手裡雖撽著那幾副護膝和虎頭鞋,心思卻飄去了姚家。
沒有謝鶴徵幫助,她根本去不了姚家,謝如歸便不會很快現身。
九九哭著哭著,就趴在地上睡著了,林錦璨放下手裡的針線,把小丫頭橫抱在自己懷裡拍背,慢慢搖著。
半晌,手抱的有些酸,林錦璨便起身把九九放回了榻上,蓋好棉被,她趴在榻邊,忍不住捏了捏九九的臉。
她打了個哈欠準備熄燈,剎那間,瞥到了倚靠在樑柱的黑影。
「好你個林錦璨,竟敢騙我。」
林錦璨捂住要跳出來的心:「……」
謝鶴徵嘴角噙著笑意,落落大方地走了過去,仿佛絳雲閣是他家似的,林錦璨蹙眉示意他小聲些,畢竟吵醒九九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