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節還是莫要往外亂跑了,咱們南疆雖不算富庶,但這些年來好歹無戰事。」
話音剛落,一店小二急匆匆從外頭奔進來,一邊收拾著東西,一邊喘著氣道:「快別在這兒聽書了,小道消息,已經有染瘟疫風大梁人潛入城內,我勸你們還趁現在集些物資,最近閉門不出才是。」
眾人聞此面面相覷,一下子,如群鳥一般,驚散而去。
茶館門外,一灰衣麻布的女子杵著根樹枝,她面部滄桑,奄奄一息,蓬亂的頭髮藏在帽衫里,但從手指看上去,此人應當是個妙齡女子。
顧客一哄而
散,哪裡有空管前面站了什麼人,門一開推推搡搡的都急著要回家去。
女子被撞翻在地,光滑的手背被踩了幾道鞋印子,她忍著疼痛,在最後時刻抓住了一絲生機。
被拽住的男子面容清瘦白淨,衣服樸素但整潔,可手掌卻有厚厚的繭子,這應當是某戶人家的家丁雜役。
「幹什麼?哪裡來的瘋子?」
男子見滿大街空空如也,一時間心裡犯起了怵,他本欲甩開女子,卻在剎那間,瞧見了她清亮的眼睛。
「這位公子,能否賞口乾淨的水吃...」
男子上下將人打量一番,發現女子容貌尚佳,臉上雖有污泥覆蓋,但一定是大戶人家養出來的。
這簡直是個天大的便宜,若把人帶回家說不定能當媳婦兒,實在不行賣給花樓,也能得一筆大錢。
他把人扶起來:「你叫什麼?哪裡人?」
松垮的帽衫把女子的臉擋在陰影下,她吃力的從地上爬起,嘴角閃過一絲涼意:「我叫阿念,從大夏一路逃荒至此,若公子能收留我,我願意侍奉公子一輩子。」
「果真願意跟我?」男子面露喜色。
「生逢亂世,小女子只想找一可靠之人託付終身,公子是我的有緣人,不知......」
男子打斷她:「這天下如你這般聰慧的女子不多,我雖也是侍奉他人的役仆,但養活一女子也不算什麼難事。」
他頓了頓嘆道:「不過,我家家主夫人估摸著這幾日就快要生產,我作為管事,忙著尋幾個靠譜的接生婆子,最近怕是不能常常與小娘子見面了。」
名喚阿念的女子聽罷,倒在男子懷裡虛弱道:「我從前為了謀生,跟著一些有經驗的醫婆學過接生,公子若信得過我,可以帶我去見見夫人。」
第71章 生產南疆這個地帶,人們幾乎……
南疆這個地帶,人們幾乎是幾十年來第一次在屋中燒起了熏籠蘿炭,穿起了棉衣襖裙,這次忽降小雪,院裡的丫頭們都興奮的不得了,趁家主不在,夫人又歇下,便在宅院外肆無忌憚的玩兒起了雪塊。
林錦璨這幾天睡得並不安穩,身子日益沉重,睡時又常伴隨夢魘。
這會兒難得閉目小憩了半個時辰,便被外頭熙熙攘攘的嬉鬧聲吵醒,外頭陰暗暗的,刮著風,但看更漏,時間也不早了,蕭南衣應當回來了。
這座宅子就算長時間無主人住,也被打掃的一塵不染,應當是隨時候著主人歸來。她自來到這裡半月的時間,發現這宅院機關密道諸多,定是花費了不少心思和銀錢。
蕭南衣若真的只是千機閣一名高階刺客,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多錢財和手下。
她果真對他一無所知。
可是,他這樣處心積慮背棄千機閣,冒著被蠱毒反噬的危險到底是要做什麼?
林錦璨披好衣服,把自己裹得嚴實,一個人打著傘從偏門出去了。
穿過小徑迴廊,手指都要被吹得凍僵了,林錦璨收了傘,欲往主屋裡走時,身後漸漸傳來鞋履踩壓薄雪的「撲撲」聲。
聽腳步,來者不止有蕭南衣一人。
門打開,裙擺掃過門檻:「前方戰事如何了?」
「是好消息。」
侍從稟告道:「秘探傳來消息,大梁戰敗,梁軍無一人生還。」
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蕭南衣挑眉道:「謝鶴徵呢?也死了?」
侍從頓了會兒,垂眸嘆道道:「密探趕到時,謝小將軍已面目全非,甲冑上皆是箭鏃留下的孔,四肢缺失,腹部……也被劃開,密探說裡面都是些雜草,應當是沒了糧食,不得已找些野草土壤飽腹。」
「主上放心,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密探將劍插入了他的心臟。」
蕭南衣疑慮道:「可確定那人是謝鶴徵?」
「身形無二,並且在他身上搜到了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