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蘊回過神,謝鶴徵已揚長而去,空曠的新房只留李蘊一人呆呆地坐在床邊看著少年的背影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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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梁熙寧三年的春天,北疆鐵騎一路南下,加之各州郡趁亂起兵造反,在短短不到半載的時間,大梁數座城池已失首,不日便要抵達京都。
在這幾場逐鹿天下後,洛都的版圖不再拘泥於幾座小城池,幾個月後,肅王李義山自立為王,定都洛城,拜將謝鶴徵。
第74章 重逢林錦璨一身茄紫薄棉長裙……
林錦璨一身茄紫薄棉長裙坐於菱花鏡前,任由身後的侍女為她梳妝打扮。
花冠,口脂,妝粉,耳鐺一個不落地添上。
王宮上上下下都熱鬧非凡,堆積成山的聘禮被喜婆子們數了又數,確保無差池後,便又去忙別的了。
今日是南疆的封后大典,南疆新任君王大赦天下,邀四方賓客,舉國同慶。
「嘩啦」一聲,盛放珠花金釵的妝奩盒打翻在地,打著瞌睡的丫頭瞥了眼銅鏡前的女子,不慌不忙的把摔壞的鐲子簪子撿起來。
畢竟受封的人不是眼前這位,而是大梁送來和親的郡主。
這裡的所有人誰也不曾想,一直跟在陛下身邊的林姑娘,最終只得了個妃位,做了妾室。
「娘娘,螺子黛沒了。」
林錦璨瞥了眼空盒子淡道:「不是說前些日子進貢好些來麼?」
侍女柳棉面露難色:「上次同內務管事說了,他們怕是準備著今日的冊封大典,一時沒放在心上。」
「也真是的,陛下不過幾日沒來,那群狗奴才就敢這樣怠慢。」
何止幾日?
林錦璨心中冷哼,在南疆王宮這三年,蕭南衣對她的那些恩寵關懷,不過是表面的功夫罷了。
他想與之長相廝守的人從始至終不是她,而是青蕪,她蕭嫵一隻是阻隔在他們之間的絆腳石。
每每在空閒時分回憶起他們三人之間的點點滴滴,林錦璨都覺得如鯁在喉,她一直真心相待,引以為傲的師父,不過是在利用她做一些卑鄙無恥之事。
蕭南衣用幽州無數百姓的命,招兵買馬換取錢財,挑起大梁與各國戰亂,他好坐山觀虎鬥,盡收漁翁之利,順手把南疆大權掌握在自己手中。
不來擾她也好,反正都相看兩厭了,何必惺惺作態?
「那便用普通的石黛。」
林錦璨利索的給自己描了眉,便起身道:「走吧,若誤了時辰,陛下要怪咱們不是了。」
殿前彩帛翻飛,鐘鼓齊鳴,待禮官唱詞後,眾賓客落座於席。
來往交談者眾多,林錦璨不願與未曾謀面的人打交道,以免多生事端,便挑了女眷席最不起眼的位置坐下。
「娘娘,外頭風大,您還是多穿些吧。」
柳棉把夾絨擋風襖給林錦璨披上,從袖子裡取出一隻巴掌大小的瓷瓶後將裡面的藥丸倒在掌心。
「今日出門的急,您忘了服藥了。」
林錦璨接過養生丸就著杯中的水吞咽了下去,胸口的灼燒感才好了許多。
這幾年,她身子不知不覺的虛了許多,從前舞刀弄槍不在話下,如今幾乎是藥不離口了。
按道理來說習武之人身子骨不會這樣嬌弱,林錦璨也懷疑過日常吃穿是否被人動了手腳,只不過最後都無疾而終了。
每每太醫來瞧,也只告訴她是因為三年前生產時受了驚,虧損了底子。
耳畔忽然傳來嬰嗚聲,林錦璨看鄰座婦人懷裡正玩兒著撥浪鼓的孩子,不過三歲。
也是咿呀學語的年紀。
她秋眸微潤,想起自己十月懷胎,卻未認真看過一眼的孩子。
她依稀記得,那孩子生下來皺巴巴的粉糯糯的一團,一點兒不像她,倒是眉眼間與謝鶴徵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這些年,林錦璨也派人四處打聽過謝語念的去處,只可惜杳無音訊。
也是,身處亂世,深山雨夜,她一個女子帶著一個才睜開眼的孩子,怕是舉步維艱。
「你不愛湊熱鬧,怎麼今兒個也來了?」
前頭兩位衣著不俗的女子柔荑掩唇,借著酒勁兒交頭接耳起來。
著藕色廣袖裙的少女,嬌羞一笑:「沒聽說嗎,洛都那位戰神今日也會來咱們南疆,只不過無人見過他的真容,我也只在說書人口中聽到過,今日是想開開眼界呢。」
「此人驍勇善戰,俊美無雙,若非他領兵,洛都不會在這短短几年的時間,就將大梁數座城池吞併。」
另一位淡綠襦裙的女子好奇道:「可知道他姓甚名誰,來自何處?」
藕衣服少女罷首道:「如今這亂世,英雄不問出處嘛,我只曉得姓謝,肅王器重他,又招他
為女婿,又怎會是等閒之輩。」
「謝?莫非是幾年前那個死在北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