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幽幽盯著他看。
余偉:「不是那意思,尺度大是說揭露社會問題,想哪兒去了!再說我是那樣的人嗎?」他翹著二郎腿說,「這片真的很好看,而且網傳估計過兩天就沒了,國內不讓播,機會少一次就沒了啊。」
余偉這人欠是欠,單獨看電影這點倒還真跟歲淮口味差不離,越是大尺度揭露社會現實的題材,兩人越愛看,歲淮前段時間熱衷地香港佬殭屍題材也是余偉推薦的,一看就上癮了。這段時間都在忙期中考,歲淮沒怎麼看電影,這會兒聽說上映了一部大尺度題材的,立馬答應:「那去啊!」
票是臨時買的,好位置都被搶光了,到了影院落座,才發現小分隊幾個人全都分開了,周聿白和歲淮中間還隔著條道。
起初,歲淮看的津津有味,看了二十多分鍾後,覺出點不對勁了。她摸出手機上網查了查,輸入影片名,按下搜索鍵。
幾秒後,彈出來影片介紹。
[一對兄妹的曠世禁忌之戀,是倫理的禁錮,還是突破世俗的相愛?性與愛,親與情,他和她,家庭與社會。命運齒輪的背後,真相到底是什麼……]
歲淮心口漸漸起伏。
手機屏幕摁滅,重回黑暗,整個人也被罩在影院的黯淡光線中,歲淮卻沒有絲毫安全感。
她那不見天光的心思,在這一刻,好像暴露在了人群中,無所遁形。
一段高昂激揚的音樂聲起,有嗩吶的急切,有鋼琴的抒情,有不斷加快節奏的鼓點,隨著配樂,屏幕中的男女主和台下的觀眾席都變得緊張刺激,隱秘禁忌。
歲淮在那段配樂中醒神,不自覺抬頭,看向屏幕。
電影拍攝手法專業高超,窗口的一束光線照在床沿,女孩兒因哽咽而微抖的雙手,男人因情緒失控而暴起的青筋,鏡頭搖晃著,質問聲和抽泣聲交錯起伏,曖昧旖旎橫生時,更多的是無法宣之於口的痛苦和糾結。
影片中的男人已經醉了,眼神迷濛,眼後滔天的情感再也藏不住,全身壓在女人身上,單膝卡在女人□□,一手捏著她的下巴,強迫她正眼看著她,問:「你愛我,是不是?」
女人緊咬著唇。
「你愛我,是不是,你為什麼不說話?曾經血緣這兩個字橫亘在中間,你說不要了,斷了,我同意了。現在那張紙證明我們不是親身兄妹,我們沒有血緣關係,就算上了床那也算不得違背天理!你究竟為什麼還要走,還要離開我?」男人雙目赤紅,額頭青筋暴起,狠話一句一句地拋出來,他恨不得殺了眼前這個女人,可是心卻在滴血,由愛生恨,所有的不甘和憤怒到最後化為了祈求,「我跟條狗一樣在你後面哀著求著,就只想你回頭看我一眼,為什麼不?」
女人眼淚一顆一顆掉出來,啜泣著:「我……」
男人窺見了希望,緊緊追問:「你愛我,是不是?只要你說一句愛,就夠了,全世界都沒法兒阻止我們。寶貝兒,求求你,求求你了。」
心隨之高高懸起。
歲淮緊握著易拉罐,屏息,凝神,就在女人張口的那瞬間,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張臉,周聿白盯著她,沉聲:「是不是?」
轟的一聲,心臟漏跳半拍。
汽水罐猛地被捏癟,那秒,歲淮心虛達到頂峰,什麼也不知道就倉惶地否認:「我不是我不是……」
周聿白以為自己嚇到了她,語氣低下來,像哄著:「我在問你水喝完了,是不是?」
歲淮心跳在十秒內坐了趟過山車,口乾舌燥,心虛地胡亂擺了擺頭,「嗯。」
「喝這個。」周聿白開了個罐新的,坐在她身邊的位置。
歲淮深吸一口氣,緩了緩問:「你怎麼坐這兒來了?」
「換了個位置,」周聿白聲音壓得低,「看吧。」
昏暗的空間裡,緊挨著的座位,一場大逆不道、為世俗不齒的戀愛正在播放著。
從周聿白坐過來的那一刻開始,歲淮的心跳就沒慢下來過,此時播放著的電影就像一場盛大卻無聲的告白,只有她一個人知道。
不知不覺走到了電影末尾,周圍已經開始有人提前離場,慢慢變得喧譁。這種嘈雜的環境反而讓歲淮輕鬆不少,她偷看了眼周聿白,心裡湧出來一個疑問。實則那疑問從電影開場就湧現了,此刻想要問出口的欲望越來越強烈。
「周聿白,我有個問題問你。」
「什麼?」周聿白還保持著低聲,朝她側耳。
「你對電影裡的感情怎麼看?」
周聿白關了手機,想了想道:「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每個人想法不同。」
屏幕上的男女主人公已經來到了彼此告白的階段,霓虹閃爍的吊橋,絢爛盛大的焰火,男人捧著女人的雙頰,親吻,告白,為他們來之不易的感情而落淚。
焰火的光芒從屏幕折射到整個電影院。
也落在了周聿白和歲淮的臉上。
歲淮說:「我想聽你的。」
「愛情這種東西可遇不可求,有的人窮極一生也得不到,有的人只是一個眼神,一個回頭,就能輕而易舉地遇見。既然遇見了,那就肯定有他的道理,」周聿白無可無不可地淡聲說,「存在即合理。」
存在即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