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所有人都在同一時間看過去。
「嗨——」女生微笑,視線掃過周聿白,最後落在歲淮臉上,「又見面了。」
周老爺子:「沅沅今年跟我們一起過年。」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周盛巡,問了幾句孟西沅父母和孟老爺子的近況,孟西沅一一答過,溫柔也面面俱到。寒暄幾句後,周盛巡轉身,看向周聿白和歲淮這邊,眼神帶著點深意說:「你們三個人是同齡,話題也多,一起聊聊吧。」
「叔叔,那我去那邊了。」
「好。」
孟西沅一步一步向小孩子的玩樂區走近,停在歲淮面前,這個角度居高臨下,對她說:「嗨。」
簡單的一個字,勾起了歲淮不好的回憶,「嗯」了一聲後便低下頭,儘量忽略。可是越想忽略越能聽見身旁兩人的交談,與周聿白交談時孟西沅態度明顯好不少,聲音也溫吞不少。
她問:「上次電話里的事情你真的確定了嗎?」
「嗯。」
「可惜了,」她聽了半秒,語氣輕鬆,「不過也能理解。」
周聿白語氣沒什麼起伏,跟問早晨吃了什麼似的問回去:「你呢?」
「還沒想好。」
「嗯。」
話題結束,孟西沅卻倏地把話題轉向了歲淮:「歲淮也來老宅過年嗎?」
她未說話時,身邊人替她先
回,平聲說:「孫女不來,爺爺該生氣了。」
孟西沅因為這句毫不掩飾主人身份的話,還有周聿白毫不猶豫的維護,略顯尷尬。
歲淮心臟也隨之猛地跳了一下,實則在那跳動的一瞬間已攀升至巔峰,可這不怪她,沒有人不會為這樣一個好到過頭的少年而心動。
人們討厭過度沒底線原則的爛好人,討厭過於體貼的中央空調,討厭一個有勇無謀空有四肢的男人,討厭一個因為臉上有點本錢就到處留情的男人,人們希望有這麼一個人處於這樣的中間值,不多不少,剛剛好。歲淮認識的人不多也不少,在來來去去的過客中,唯有一個人是這樣。周聿白的好有目共睹,可他又極有原則,因果對錯對事而不對你這個人,腦子靈活做事有擔當,需要他的時候永遠沖在最前面,即便你不說,哪怕只有一個眼神一個字一個動作他就能瞬間心領神會。如果以上這些都集中與一個少年身上時,歲淮覺得她會產生好感,繼而萌生喜歡。但感情這事兒特別就特別在這,「很好」與「最好」永遠有一個界限,就像「我對你好」和「我只對你好」的意義完全不一樣。那麼這也是周聿白跟其他人最大的差別。
絕對的理想主義者,思想是浪漫唯一的,行為是勇敢堅定的。
歲淮或許不是他的心上人,但永遠是他心裡有的人,所以無論對方是誰,說的什麼話,做的什麼事,周聿白永遠第一選擇站在她這邊。不需要思考,不需要選擇,不需要是非對錯,因為無條件。
所以在剛剛孟西沅稍顯冒犯的話,在周聿白看來過了,他會毫不猶豫地出聲護著歲淮,護著自己人。
可是這樣一個人註定不是她的。
第36章
除夕夜
回到周家的日子平淡恬靜。
周聿白每天最多的事就是陪著周老爺子, 老人家年歲大了,總念叨著有個人陪他,其他人當然也有主動要陪周老爺子的,有的是單純盡孝, 有的是別有用心, 周老爺子活了這麼大歲數什麼人沒見過, 成年人那點小九九他心裡門兒清,所謂家大業大就這點不好, 一旦掌權人年紀大面臨退位、生老病死,就是那群小輩開始勾心鬥角的時候。
這也是周老爺子最疼周聿白的一點。
與其他兒女的培養不同, 周盛巡和鍾晴不愛那些浮誇奢靡風氣, 周聿白被夫妻倆培養成平時謙遜低調、遇事絕不退讓的性格, 周老爺子喜歡, 欣慰。於是每年陪周老爺子的任務, 就落在周聿白身上。
這天, 除夕夜的前夕,又到了爺孫倆下棋的固定時間。
圍棋與象棋周聿白都會下,小時候在少年宮學過些皮毛, 不夠周老爺子不滿意, 說學的是些繡花枕頭,於是在周聿白小學和初中的時候沒事兒就把人帶在身邊教下棋, 相比象棋,周聿白圍棋下得要稍稍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