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聿白是誰啊,她喜歡什麼,拒絕不了什麼,他心裡門兒清。於是不送那些小玩意兒了,開始走他的大藝術家風格,將浪漫主義發揮到了極致。
他捧著一個包裝精緻的小木盒,「這次不俗氣,你看看。」
還記仇呢,他改回自己的浪漫主義風格不再送那些小玩意兒了,就是因為歲淮故意罵他俗氣。
歲淮:「不看。」
「就看一眼。」周聿白打開盒子,裡面躺著一本看上去有些年頭的書,封面上的插畫保留著零幾年的味道,他撫平捲起的頁腳,翻開,露出第一頁——
那裡簽了一個名字。
歲淮真的就看一眼,只一眼,便定住了。
這本書是歲淮小學時候最愛的一本書,可以說她愛看鬼片、懸疑片,冒險類題材的書和電視都是因為這本書,是她所有愛好的源頭啟蒙。但是一幾年的時候,因為一群無腦家長過分解讀,惡意揣測,故意用成年人惡俗的視角去批判這本原本對兒童開智的書籍導致被封,之後書店下架,出版社要求整改,原作者著作這本書完全是因為紀念她患癌去世的女兒——小姑娘曾經在與病痛作鬥爭時,幻想著成為一個魔法少女,拯救世界。這麼一鬧,心臟病突發,而就在她搶救的危急時刻,一群無良媒體還在鼓動著對她的網絡暴力,口誅筆伐。因為身體徹底垮了,也對這個社會徹底失望,原書作者宣布封筆,這本曾經風靡一時、獲得無數兒童文學獎項的書籍隕落神壇,經年後,社會開始整頓媒體不正之風、家長胡亂批判舉報之風,這本書終於得以重見光明,只是裡面的諸多內容還是進行了刪減,最初的書,早已絕版。而原書作者年紀漸大,以修養身體為由,在沒接受過任何一次媒體採訪。
而今這本絕版書上有她的簽名。
《無痕·絕版》——蜉蝣
「……你哪裡弄來的?」歲淮的驚訝程度已不足以用語言來形容,「蜉蝣女士已經退出文壇好多年了,不止有過一家媒體想要採訪她,都被拒了,你、你哪裡弄來的?」
周聿白:「三顧茅廬,請她簽的。」
「三顧茅廬就能見著,別唬人了,」歲淮眼睛亮晶晶的,第一次體會到追星成功的感覺,「你到底怎麼做到的?」
「等。」
歲淮怔住,「嗯?」
「蜉蝣本名姓池,是我舅舅以前的老師。半年前我跟我舅舅一起去拜訪過一次,知道池女士住在哪裡。我請她簽過名兒,她沒答應,說退了,十年都沒碰過這行了,普普通通當個山莊老闆。我就三顧茅廬,隔三差五地去拜訪她,聊著聊著也算投機,就上周她終於肯簽了。就這一份兒,再沒別的了。」
周聿白向來不把話說滿,好事兒十分說八分,八分說四分,壞事兒更是十分說五分,他一直都秉持著說話做事要給自己留後路,不報喜不報憂,什麼事兒都自己抗。這個性,歲淮最清楚不過。就像當時她喜歡他的事兒暴露了,他也沒想著怪她,指責她,還幫她瞞著鍾晴和周盛巡乃至所有人,一個人想辦法,一個人打算去京市上學,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這句話刻在他骨子裡。
所以歲淮不信真有他說的那麼簡單,那麼輕鬆,但他確確實實做到了。
做到了許多人沒法兒做到的事
。
「你沒必要這麼做。」歲淮知道,她心軟了。
「人生這麼多事,每件都要去談論必要不必要嗎?你喜歡追風,他喜歡淋雨,我喜歡踩雪,有的男孩兒就是喜歡留長髮,有的女孩兒就是愛剃寸頭,那又怎麼了,也得去計較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生活就是一塊大拼圖,想從哪裡下手就從哪裡下手,到死,這塊拼圖都拼不完整。既然這樣,為什麼不做自己所愛,愛自己所做,拜訪池女士簽名這事兒對我來說有價值,有意義,就去做了。」
周聿白捧著這本絕版的書,站在明媚的晴天下,對她說:「歲淮,人生看得就是一個態度,無關對錯。」
「就像我喜歡你,無關值不值得。」
第58章
舔狗
「其他東西可以不要, 這個收下。」他把書遞過來。
歲淮盯著看許久,伸手接過,吶吶道:「謝謝。」
「真心的?」
「當然。」
周聿白扯了扯嘴角,手機在掌心拋了拋, 剛還在那兒浪漫主義, 這會兒臉變得特快, 開始下套了:「你打算怎麼謝?」
「你呢?」她進套了。
車門開著,周聿白隨意站著, 手肘搭在車門上,手指輕輕點了幾下, 他歪了下頭, 靠近歲淮的耳廓說話:「給我一個讓你睡的機會。」
歲淮一把跳起來捂他的嘴, 環視周圍, 臉變紅:「神經病啊你。」
「所以給還是不給?」他欠欠地笑。
「去死吧你。」歲淮抱著書, 三步並做兩步地離開, 走到幾米遠,驀地回頭對他豎了一個中指。
周聿白捶胸頓足,痛心疾首的在那演:「沒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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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校, 歲淮想想還是覺得人情不能欠, 問了兩個室友後,選了個最妥的辦法, 請周聿白吃飯,吃完就算了了。
特意等到第二天他休息好了才給他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