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樹腦海里,只剩下了剛才那句沈晚月要結婚了。
她要結婚了……
好像,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畢竟當初在鄉下,自己跟沈晚月連個結婚證都沒有扯,自己可以繼續自由婚姻,她自然也能。
自己能找到廠長的女兒,那她為什麼不能找個廠長呢?
但……
但她憑什麼啊?
是,沈晚月是漂亮,不管是臉蛋還是身材,足可以稱之為絕美。
但是顧清樹還是想不通。
一個鄉下來的野丫頭,沒學歷沒教養,還帶著兩個拖油瓶。
沈晚月到底憑什麼啊?
「什麼憑什麼?」孟婉問道。
顧清樹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將心裡的抱怨說出口了。
「我……我是說沈晚月憑什麼能嫁給陳廠長,她一個沒文化的鄉下丫頭,也不知道哪兒好。」
孟婉噗嗤笑了:「你心裡眼裡都是我,只覺得我好,自然看不到也不覺得沈晚月好,可她也是別人的對象啊,她的對象自然能看到她的優點。」
「這樣嗎?」
顧清樹喃喃自語。
那陳廠長一定能看到沈晚月的優點,陳廠長那樣的大人物,眼光一定比自己好。
沈晚月……說不定真是有什麼自己沒看出來的優點呢?
沈晚月、沈晚月。
一整個晚上,顧清樹夢裡都是這個名字,連覺都沒有睡好,早上醒後,神情萎靡的去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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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里溝。
眼瞧著就要十一月份了,再等等冬小麥就該往下種了。
沈家一大家子吃完了晚上,坐在堂屋裡各自忙著。
準確說,忙的只有二房跟張桂霞。
張桂霞在跟老二媳婦兒郭蘭忙活,張桂霞針線活不如郭蘭精細,她負
責縫製一些簡單的針腳,枕面被單上的龍鳳紋是郭蘭來弄。
老二沈建勇借著院子裡還有點亮光,拿著錘子在敲打白天已經釘好的一組樟木箱子。
沈滿倉蹲在院子裡抽著旱菸,一點點的抽到最後一口,還是捨不得那最後一點菸沫子,只是敲了敲灰,最後收了起來。
「建國啊,我記得訂婚日子快到了吧。」
沈建國刷碗回來,濕漉漉的手在圍裙上擦了擦。
「在下周三。」
「哦。」
沈滿倉站了起來,臉上帶著莫名其妙的憧憬,「晚月也該回來了吧?最近也沒跟你聯繫聯繫?實在不行了,咱們主動跟她聯繫一下,別是在外面待久了,心野了,也不惦記著自己爸媽了,誒喲……」
沈建勇敲打的動作停了下了,皺了皺眉「爸,你腰不是好了嗎?有啥事跟我們哥倆說也是一樣的。」
沈建國則是笑了笑:「哪兒能啊爸,晚月之前跟我說了會提前回來的。」
沈滿倉放了心,「這還差不多,閨女沒出嫁前,就還是娘家的人,娘家養她這麼大,她什麼不是娘家給的啊?也該知道孝順孝順父母了。」
張桂霞舔了一下手裡的線,照著針眼穿進去,冷笑了一聲。
「你給閨女啥了?閨女從小到大不都是我在養?你是餵過一口飯還是餵過一口水?沈滿倉,你少給自己臉上貼金。」
要是從前,張桂霞是萬萬不敢這麼直接了當的懟沈滿倉這個一家之主的。
可今時不同往日,自打她發了次『瘋』病,沈滿倉也怕這個膀大腰圓的女人真鬧大,不跟著自己過了。
「什麼叫貼金啊,我沒往家裡拿錢?」
張桂霞:「輪起來,早些年你拿的工分還沒我多呢,你要是記不起來了,咱找大隊裡看看往年的記錄去?」
「……誰有功夫跟你看這個去,反正沒有我,也不能有晚月,咋了,你自己一個人就能生孩子了?」
男人這話是故意沾了葷腔,女人一聽一準要低頭。
可現在,張桂霞乾脆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我一個人生不了,但沒了你,我換個人照樣能生,反正十月懷胎是我,生產也是我,餵奶更是我,說不定換個人,比你那玩意兒時間長還好使喚!」
一句話,把沈滿倉都給嗆得臉紅起來。
「你真是神經病了!這話都能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