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棠搖頭:「李姐姐沒錯,如今咱們兩個相依為命,又是身在異地,總要多些小心,既有不妥,不如再仔細瞧上幾日,事若不然咱們就走。」
蘇棠拉住李清田道:「反正如今咱們也有技藝在身,就是重新來過也不怕。」
李清田看著蘇棠,忽的眼淚湧出來,哭的稀里嘩啦。
「是奴的錯,若非奴不濟,又怎麼會讓小娘子受這麼多的苦,若是奴再強一些,也不必小娘子這般進退不得的,嗚嗚……嗚嗚……」
蘇棠原身記憶里猶如一道堅韌不可摧的城牆露出這樣悲悲切切的神色,蘇棠措手不及的又是擦淚又是安撫,就差把李清田攬到懷裡拍著後背抱抱。
「沒事,沒事。」
「我現在好厲害的,又能掙錢,又能打架。」
「有李姐姐陪著我,以後我只會越來越厲害。」
「……」
「嗚嗚~」哭聲更大。
啊啊啊——
她該怎麼哄~
院子裡的大黑狗歪著耳朵聽了會兒屋子裡忽高忽低的嗚咽聲,轉過狗頭又盯向院門口,猶如忠誠的護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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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一個身影摔倒在殘積敗葉掃落而過的破磚地上。
月光灑下,高大魁梧的身影猶如兩邊敗破牆壁邊上立著的惡面佛陀欺身而至,地上鼻青臉腫的劉二眼淚鼻涕一把流,臉上黑一道黃一道的花了臉的連聲討饒。
「我錯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饒命啊。」
「……」
盧大山露出半張臉,月影下,不必說話只是一瞪眼,劉二的胯下就綻開了一片陰涼,再看到猶如蒲扇大的拳頭砸過來,劉二抱住腦袋高喊——「是方家。」
「哪個方家?」盧大山瓮聲如雷。
劉二脫口:「平和街巷尾巴倒數第二家的方家,搬過來十個月,在書堂院讀書的……」
「方俊才。」清朗的聲音如泉,又清冽似雪。
「是是,就是他家的老僕。」劉二連聲應了,又戛然而止。
剛才說話的是誰?
腦袋裡冒出這個念頭,又趕緊的掐滅,捂著腦袋抱著頭閉著眼,一動不動啥也沒看到。
破廟的廟門外有聲音遠去。
像是落草又好像是風聲。
盧大山回頭,破廟的廟門內,站在陰影中的人影緩緩走出。
身似修竹,神色淡若,月光之下,清俊秀美的面容好似月中仙,畫中朗月。
劉二什麼也沒看到,只聽著有腳步聲緩緩走近,隨著靠近的還有一抹淡淡清冽。
「多少銀錢?」他問。
「二十兩。」劉二不敢有絲毫猶豫。
「那幾個也說是二十兩。」盧大山道。
「我不信。」他道。
劉二一顫。
盧大山瞥了眼,道:「一會兒當面對質,少一兩就剝下來一兩肉。」
劉二渾身抖的更厲害,身下也更涼。
……
廟內沒有人再說話,盧大山沒說話,那個人也沒說話。
劉二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一炷香或許更長,也或許更短,他還是一動也不敢動。
盧大山就在他跟前,只要他稍稍睜開眼睛,就能看到盧大山那雙碩大的腳丫子。
只要看到那雙腳丫子,劉二就覺得自己全身上下都疼的扭筋。
先前就一腳,他就一點兒力氣都提不起來。
再一腳下來,他不就是死?
忽的,廟外又有風來。
似乎是有什麼人過來,又好似根本沒人過來。
盧大山離開了。
只是很快,盧大山又回來了。
一起來的還有掙扎嗚咽的悶聲。
劉二下意識整個人縮得更緊。
「砰。」
那東西被扔到地上。
像是麻袋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