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鍋水開,如同龍鬚的面先撈起。
濃郁的香味瞬間撲鼻。
旁邊灶台上擺著十多碗的龍鬚麵轉眼盛滿。
挽起龍鬚麵的女子轉頭,熱氣氤氳中俏麗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
「諸位嘗一嘗?」
「好,好啊!」
女子聲音嬌美,可眼下吃食更勝一籌。
尤其那女子只看向另一年歲相仿的學子。
……
金黃的龍鬚麵如瀑布垂落,細如髮絲的麵條在清亮的湯里微微顫動。
指尖觸到碗沿時被燙得一縮,喉結卻不受控制地滾動起來。
面吸溜進嘴,蔥油混著蝦籽的鮮香在舌尖炸開。
熱湯順著食道滑下去,脊背像被溫水浸透般舒展開來。
恍惚的像是在母親懷抱的思念。
「好吃,好吃。」
「……」
食所內只聽著「吸溜」的吃麵聲。
而這時另一邊的面也出鍋了。
麻辣的辛香透鼻,已經在填滿的肚子實在是吃不下,可嘴巴還是覺得饞。
……
蘇棠沒有理會四周的學子,在對正在州學府中求學的方叢示意之後,眼中只有剛剛擠過來的小郎君。
雖然她在抻著面,可小郎君擠過來時,她還是看到了。
盛面出來,只有這一碗麵的料她加的最足。
也只有這一碗麵是她親手端過來。
小夫君許是餓了,沒有客氣。
面是她用心而為,可皎如玉樹臨風的男子吃起來,似乎才正是這龍鬚之意。
小夫君吃的並不快,可卻是吃的一乾二淨。
「好吃嗎?」蘇棠問。
「好吃。」他說,隨後放下碗,衝著她伸出手。
旁邊的學府學子數以十計,更還有兩個瞪圓了眼睛看看他,又看向她。
蘇棠彎唇,搭上他的手。
小夫君順勢一拉,她就被他拉了過去。
「哎,人家有夫家了。」有人喊。
「正是我家妹婿。」方叢道。
……
州學府中花香澹澹,雖空中仍有食所中的麻辣馨香,可此刻蘇棠一點兒也聞不到,只聞到身側四周的花香。
春日的花香最是生機,沁人心脾的芬芳馥郁。
旁邊這個小夫君好似是花中走出來的君子,養眼的很。
「今日夫君做什麼去了?」蘇棠問。
「看書,下棋。去府衙。」陸靜淵道。
蘇棠臉上的輕鬆稍頓。
那夜裡他爬牆入她的房間,和李清田隔著一道屏風一道床簾,所說的就是如何讓劉耀光入網,只是沒想到當中還多了一個黃文昭。
王通判手中有些證據,可劉堂山奸猾,只能從其子劉耀光身上下手。
劉耀光行走都有護衛在側,若貿然抓了,定然會叫劉堂山起疑。
而既劉耀光刻意與蘇棠親近,索性就將計就計。
蘇棠應邀,假意暈倒,摔杯為示。
府衙的人藉機闖入,抓捕。
結果劉耀光和黃文昭兩人都在酒菜中下了藥,而原本定下的摔杯也變成了摔瓷枕。
只是王通判手下的兵當中有抗命者,才姍姍來遲。
好在李清田武力高。
好在小夫君也跟著沖了過來,還衝到了前面。
更好在小夫君舉刀砍破了她的裙子,才護住了她。
昨夜,醫者給她看了脈,確定她服了酒菜中之藥物。
也便是說無論黃文昭劉耀光如何狡辯,都少不得此罪。
按大乾律法,至少流放五百里。
今日他去府衙,想必不止因為此案。
「即便昨夜劉堂山接到消息立刻趕來州府也要有一日半,而這些時日足夠王通判撬開他們的嘴。」他道。
「夫君能報仇嗎?」蘇棠問。
陸靜淵停下腳,拉著她的手發緊。
蘇棠轉頭,發現小夫君正看著她。
蘇棠眨眼:「?」
陸靜淵道:「你不怪我?」
蘇棠啞然:「是我提的。」
「我不該應下。」陸靜淵。
蘇棠:「那夜我就說了,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有些時候少不得冒險,何況是夫君救了我啊。」
陸靜淵看著她,良久。
可他看到的只有她那雙清湛湛幽幽亮的眸子。
原本她就是個滑不溜秋的狐狸,可昨夜她真的嚇到了他。
陸靜淵垂首,看向兩人交握的雙手。
「我答應你,日後可有一事,你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