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懷硯,「去準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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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雲梨方從夢中醒來,房門便被叩響,她抬眸望向窗邊,天還未亮。
雲梨蹙眉輕聲問,「誰!」
陸懷硯低聲道,「雲姑娘,是我。」
雲梨才醒,聲音尚帶著一股溫軟,陸懷硯聽後,心難以抑制地跳個不停,他伸手壓了壓,在雲梨開門前整理好臉上神情。
雲梨趿著睡鞋,青絲盡散,面紗也未戴,隨手披上一件薄披風打開房門。
迎面而來的料峭春風吹得她不自覺地一抖,陸懷硯見狀,下意識往風口處挪了挪。
被風一吹,雲梨清醒過來,不過眸中還有一些晶瑩的水意,看上去又柔又軟。
陸懷硯凝凝心神,取出懷裡的木匣遞給她,眼神莫名地帶上些期待,「雲姑娘,我忘記了許多事,但言聰說這木匣里裝著的是治你眼疾的藥引,你收下去問問大夫,看能否用。」
雲梨著陸懷硯握木匣的長指,骨節分明,癯瘦無比,帶著病態的蒼白,與他蒼白無比的臉色如出一轍,露出的一截手腕也清瘦無比,手腕上似有交錯的疤痕。
她不知道他留在北狄的那段日子發生了什麼,但想到阿兄所經歷的,猜出他在北狄的那段日子並不好過,所以才會像阿兄一樣,忘了許多事和人。
但好在如今他平安而返,雲梨內心的愧疚散了些。
如今他又送來這藥引,她已經欠了他太多了。
雲梨沒伸手接,而是凝著那木匣出神,陸懷硯看著她臉上的紅疤,心中升起一抹疼惜,越發想讓這張臉恢復如初。
遂又補充道,「言聰說這是冰蓮,十分很難得,我想著既是如此,這藥效應當會不錯,你,拿去試試!」
陸懷硯漆眸忐忑地望向她。
雲梨原本還算平靜的心在聽到他的話後頓時掀起滔天巨浪。
她哽咽著聲,眼底染上紅淚,「你說這匣子裡裝著的是冰蓮!」
陸懷硯見她反應如此大,猶疑道,「怎麼了嗎!」
雲梨記得當初他告訴她,不用冰蓮也能治她臉上的傷,她這才同意收下那藥引。
因為她知道,冰蓮難得,許多人為摘到那冰蓮甚至為此付出性命,她還不起這麼大的人情。
可如今,陸懷硯又告訴她,這裡面裝著的是冰蓮。
雲梨閉眼一笑,是了,他忘了她,忘了許多事,又哪裡記得自己曾經說過哪些話呢。
雲梨深吸一口氣,待心緒緩和後,猛地睜開眼,聲音冰冷且不容拒絕,「陸公子,這冰蓮我消受不起,還請您收回。」
「嘭」一聲,房門被用力關上,險些拍到陸懷硯的臉上。
陸懷硯抱著木匣茫然地望著面前緊閉的房門,良久,他壓抑地咳嗽一聲,「那我先收回去,這冰蓮只會是你的,你莫要生氣。」
雲梨身子無力地靠在房門上,直到聽到陸懷硯的腳步聲走遠,他的屋子傳來關門聲,雲梨才捂著臉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