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敵叛國?」韓天承上挑眉梢,語氣有些不屑,「從未有人這麼說我。我那日在漠北城牆一戰,完完全全是背負著北明的家國安康。」他突然想起那日和他擦肩的那個人,「我知道他是誰!我見過他!我在晏都待著也不安全,我隨你們回漠北,協同桓玄侯一起探查此事,或許還稍有眉目。」
「聽我說,你去漠北反倒是增加不必要麻煩。」陳從連再一次地提醒道,「我知道你在晏都也會危機四伏,可是在桓玄侯府,眾人百官都不會擅自進入,這些天桓玄侯不在京城,自然更不會。」
他將目光看向一旁的侍衛,便說:「存中,護著點兒他。」
一行車隊漸漸啟程,韓天承就站在桓玄侯府的大門前,望著漸行漸遠的車隊,韓天承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多麼的無力。
明明前幾日他還為著北明而戰,幾日後就把「通敵叛國」這莫須有的罪名強加在自己身上,而現在他身處晏都,魚龍混雜。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雖然是桓玄侯府,可是他不能一直待在府內,但沒一要出門,存中總會攔住自己。
「存中,我想回漠北,去看看神機營,哪怕去看殘骸我都願意!」韓天承一而再、再而三地懇求存中,但存中未給自己任何好臉色。
「府主說不行,便是不行。」存中道,「這是命令,不得不聽。」
「我現在是『通敵叛國』罪名傍身,我在晏都待著,那便是坐以待斃等死。若是讓我回漠北,探查信紙的真相,哪怕最後所有的選項都指向我,我就算死也算是死得明了。」韓天承解釋道。
然而,存中卻給了韓天承一個更令人震驚的答案:「小主,現在那封信紙的所有答案便是神機營私聯厥緇的青州邊城衛,一同謀反。你身為神機營唯一倖存下來的人,那萬千矛頭自然是指向你。」
「那既然如此,為何桓玄侯還要去查?」
「是要去證實此事,和陳家、戚家沒有一絲關係。」存中望向韓天承眼底,閃過一絲落寞,但是事實在此,他也只好全盤托出,「小主,這些日子裡,先好好享受一番風月人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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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好日子沒過多久,又過了一個月,桓玄侯風光無限地回到京城,身後帶著一位戴著兜帽的人。一行人來到侯府前,就和韓天承打了個正著。
桓玄侯回京的那日,正好在下雨。
戚風明看到韓天承後,並沒有說什麼,只是拉過身後之人的手,詢問道:「是不是他?」
身後之人連忙閉口,道:「正是正是。」
緊接著,一行侍衛便從蓬車裡拉下來兩個人,一男一女,皆都以淚洗面。
韓天承立刻呼吸一滯,對上了一男一女的雙眸,震驚道:「爹......娘......你們怎麼來了?」
似乎聽到了聲音,女人抬起手,對著韓天承便朝他的臉閃了個大巴掌。而後捂著嘴巴,低下頭,肩膀顫抖著,抽泣著。一旁的男人也在安慰似地拍著她的脊背,看著韓天承不斷地嘆著氣。
他摸著被打得通紅的臉,喃喃自語道:「連你們都不相信我?」
戚風明撐著傘,令侍衛帶著韓父韓母來到侯府中,而後被扣押跪在地上。廳堂內,大門被侍衛關上,隔絕屋外的茫茫細雨,耳畔只剩下無盡的抽泣聲和哀怨聲。
他令侍衛點上油燈,燈火瞬間充斥在整個室內。
隔著燈光灑下的帷幕,韓天承凝視著父母跪在地上,母親在哭,父親也在哭,然而自己什麼都沒有做錯,只是這樣被人誣陷,愕然間,無力感在身體裡徘徊,他拼命想解釋,可是嘴唇卻早已打顫,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大概是戚風明看韓家也是世家,自然並沒有像對待他人一般,那麼的惡劣。他指著韓天承道:「過來。」
韓天承站在自己的父母身邊,挺直胸膛,凝視著戚風明的雙眼。
「你自己解釋。」戚風明指著韓父韓母,頗有氣憤,「告訴你自己的父母,這件事的前因後果。」
存中也在陰暗的角落裡瑟瑟發抖。
「首先,」韓天承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戚風明身前,卻被身後的兩名侍衛擋下,戚風明抬手作罷,韓天承繼續道,「此事錯不在我。侯爺去漠北耗時一個月探查此事,目的並不是保住我的清白,而是護好陳家、戚家的名聲,順便再次按照一年前你曾做過的打算,那就是一舉之力,傾巢覆滅神機營。」
「然而,你們錯了。」韓天承淡淡道,「李從歌為神機營付出天大地大,目的並不是威脅漠北都護府的權勢。她曾說過:『今日,我李從歌若不殺死你們,我就有愧於北明,將在黃泉九幽之下不得長眠!』敢問侯爺,這就算是神機營所謂背負著的『通敵叛國』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