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穗忙又說:「徐媽媽說,咱……咱……」
香穗咱了半天沒敢說咱家,只說:「咱們得存些柴火過冬,明兒我就去南邊樹林子撿柴去。」
徐媽媽只說了一句城南邊兒的樹林子,香穗不知道路怎麼走,只得開口問程乾,「郎君,去城南邊的樹林子怎麼走?」
說了那麼多,竟然沒有退意,程乾眼神輕晃,「城南的樹林子在城門外,城東的城牆裡面也有一片樹林子,沿著主街往各處的城門口走,都能到。」
哪邊的樹林子都行,只要能撿到柴火。
香穗笑得明媚,「多謝郎君,我明兒就去撿柴,存著過冬。我什麼都能做的,郎君要是有什麼活兒,儘管吩咐。」
程乾睫毛扇動,清冷道:「沒什麼活,你洗好衣裳,做好飯就行。」
他說完站起來出了堂屋。
程家郎君對她沒有意見,香穗心中大喜,站起來將桌上的空碗收拾回了灶房。
天冷了,香穗貼心地燒了洗腳水,自己洗了腳又洗了手臉,在東廂房門口說了一聲:「郎君,熱水給郎君溫在鍋里了。」
東廂房傳來不咸不淡一聲:「嗯。」
香穗才蹦蹦跳跳回了西廂房。
外面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香穗就躺到了床上,被子上有一股太陽曬過的味道,聞著能感覺到一股溫暖。
被溫暖包圍著,身上暖暖的。
香穗閉著眼睛想,她柱子哥應該給她娘捎了話,她娘該是放心的吧?
今兒晚上她吃了一個饃饃、鹹菜,還喝了碗湯。
她娘跟石頭晚上吃的什麼?吃的饃饃?還是喝的稀麵湯?
家裡有了錢,來年她娘可以買只羊羔,買些小雞崽。
羊羔長大了,再生小羊羔,家裡有一窩羊,就能賣錢了。
雞崽長大了能下蛋,雞蛋可以賣錢也可以自家吃。
香穗腦袋裡暢想著美好的生活,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睡夢中,香穗夢到了他爹跟他哥都在的和樂景象。
他爹跟他哥下地去了,她娘在家餵雞餵羊,她帶著石頭追著蝴蝶跑。
母雞咯咯噠,下了一枚雞蛋,石頭小手一抓就拿到了手裡。
「阿娘,雞下蛋了。」
她娘笑得慈愛,「放灶房裡去,晚上娘給你煮雞蛋吃。」
轉眼到了晚上,她娘給他們兄妹三個一人煮了一個雞蛋。
她大哥將自己的雞蛋遞給了他們娘,「娘,兒大了,你吃吧。」
石頭有樣學樣,將自己的雞蛋遞給了他們爹,「爹爹辛苦了,爹爹吃。」
一家人和和樂樂,笑聲震耳。
香穗也咧著嘴笑,笑著笑著就醒了。
她嘴角的笑意還沒消,一睜眼就看到房頂整齊的椽子,比她家的房頂高許多。
這是哪裡?
香穗轉頭四處張望,看到旁邊貼著窗紙的寬大窗欞。
這裡是程家啊。
香穗心裡有淡淡的失落,還有些許的難受,她想她娘了,她知道自己回不去,可是心中抓心撓肺的感覺就是消不下去。
不知道誰家公雞已經打鳴,雞鳴聲中香穗將臉埋進被子裡嗚嗚嗚哭了起來。
哭了一會兒,想到自己今兒還得出門去撿柴火,在被子上擦了擦眼淚就起來穿衣了。
香穗起床,外面還有些許的昏暗,在柳林村的時候,香穗也早起去撿柴撿樹葉子回來。
她在程家沒有找到籃筐子也沒有找到背簍,只得拿一根粗麻繩出了門。
天兒還早,她撿了柴回來再給程家郎君做飯。
香穗出了門才發現這個時候她不是起得最早的,陸陸續續有人趕著毛驢挑著擔子往街上去。
香穗跟他們背道而馳,他們往城裡去,她往城外走。
沿著主街道往東走,走到臨近城門的地方,果然看到一片桐樹林子。
香穗進了樹林,樹林裡有乾枯的落葉,掉下來的樹枝倒是不多。
她沒有帶籃子樹葉裝不回去,她抬頭望樹上看,只能選個雜樹枝多的上去折下來。
香穗爬了兩棵樹就折了一捆柴。
她沒有帶柴刀,都是用手摺下來的,折的都是些細樹枝。
香穗拿麻繩捆好了,背在身上往家趕。
走到巷子口時,天光已經大亮。
她將柴火放在東廂房跟南邊那戶人家正房後牆中間的地方,提水洗了洗手,開始做新一天的早飯。
一袋麥子、一袋高粱,要省著些才行,香穗洗了個芋頭又溜了一個饃饃。
給程家郎君吃饃饃,她吃芋頭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