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乾看了嚴雄一眼,他示意嚴雄先說。
「青天大老爺,我跟我兄弟走的時候,探了那人的鼻息,明明是有氣在的。小人沒有想要他命,只不過是自保而已。」
嚴雄看向旁邊的三個證人,「這三人,都是跟他們一起的,他們怎能作證?他們明明說得不是實情。」
知縣老爺昨兒已經收了佟員外實實在在的三百兩雪花銀,這兩人即便不判個斬首也得判他個徒三千里。
沒想到這小子不認罪,還高聲鳴冤,需得打他幾大棍殺殺他的威風。
於是,知縣老爺便厲聲喝道:「你打死了人,不伏法認罪,還要強詞抵賴?」
說完便喝令左右,「將他押起來,打他二十大棍,不怕他不認罪。」
香穗在門外看著,急得頻頻拿眼去瞧站在大堂里的馮叔,可馮叔卻像是不認識程乾二人一般。
她急得跺腳,轉頭去看袁嬸子,袁嬸子怒目瞪著堂上的知縣老爺,好像一瞬間就能過去撕了他們。
香穗扯了扯袁嬸子的衣袖,「嬸子,他們要打嚴雄了,二十棍子還不打得皮開肉綻。可怎麼辦呀?」
袁嬸子咬了咬牙,手往腰間放去。她可能動不來大堂里的人,那就動外面的這些人,引起騷亂,拖延些時間也好。
她眼睛往旁邊瞟了幾眼,想找個人下手。
她這邊還在物色受害人,大堂那邊,衙門後院的小廝不顧禮法,闖了進去,跟坐在下面的主薄耳語了幾句。
主薄匆匆走到知縣身旁俯身,壓著聲音說:「後面來的小廝說,伶姨娘不見了。」
「什麼?」知縣驚。
伶姨娘是知縣胡不揚剛納的小妾,她出身教坊,原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能識文斷字,最主要是嬌嫩水靈。
胡知縣這個半隻腳已經跨進棺材板里的人,每每見到她,都火熱地似個正當年的小伙子。
整個人好似重返了青春一樣,自然是對她寵愛有加。
人好好的在屋裡,怎麼能莫名不見了呢?
胡知縣案也審不下去了,匆匆敲了下驚堂木,「既然有異議,將嚴雄,程乾二人收監,擇日再審。」
他說完急匆匆回了後院。
馮叔等四人又押著嚴雄跟程乾出了衙門大堂。
「怎麼又押走了?」香穗不明就裡,心裡有些擔憂。
袁嬸子原本壓在腰間的手也放了下來,知縣老爺匆匆收了堂審,自然是發生了重大的事情。
姓嚴的老匹夫,她還以為他能忍多久呢。
堂審散了,袁嬸子牽住香穗的手,「走,咱們也回去吧。」
香穗被袁嬸子牽著走,走到里衙門口很遠的地方,香穗停下來不走了。
袁嬸子問:「怎麼了?」
「嬸子,你剛剛看到馮叔了嗎?馮叔就在押著兩位郎君的衙差裡面。」香穗仰頭說。
袁嬸子嘆氣,「你馮叔只是普通的衙差,若是那狗官知縣收了佟家的好處,他也是沒有辦法的。你還小,沒聽過一句話,「滅門的知縣」。」
香穗真沒有聽說過,她帶著一臉的求知慾,望著袁嬸子。
袁嬸子看看左右沒人,她聲音放低了一些,「知縣官兒不大,權利卻大,他一句話就能滅了別人滿門。他若是貪官污吏,收了人家的好處,定然要替別人將事情辦了的。」
之前不是都說沒事的嗎?
香穗害怕了,她抓住袁嬸子的手說:「嬸子是說,他收了佟家的好處,定然是要坐死郎君們殺人之事?」
袁嬸子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別怕,車到山前必有路。咱們先回去。」
他們兩人匆匆回到永福巷,馬氏在家等得焦心,一見他們回來,馬上走上前問:「她嬸子,堂審的結果如何?」
「沒事的,別擔心。」袁嬸子笑著安撫馬氏。
香穗臉色不是太好看,在堂上,嚴雄差點兒挨板子,不知道他們在大獄裡會不會挨打。
馮叔到底會不會幫襯他們?
他為了自己的前程,真的對他們兩人置之不理嗎?
袁嬸子說沒事,隨手將她的舊荷包掏出來還給她。
馬氏接過荷包,荷包里的銀子好像沒動,她疑惑地問:「兩位郎君何時能回來?咱們需要賠付多少銀子?」
袁嬸子尬笑,「郎君們被收監了,案件還沒有斷定。」
馬氏聽了腿一軟,人都下獄了,還說沒事?
「她嬸子,這事兒可開不得玩笑,咱們快去找嚴老翁商談商談吧。」馬氏拉住袁嬸子的手就往門外走。
袁嬸子正好也要回去問問嚴一刀是個什麼打算,便順著馬氏的力道跟著她出去了。
香穗牽上石頭,也趕緊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