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掙脫自己的手,往旁邊挪了挪。
她挪到門口,往院門處看了一眼,好在剛剛她順手關了院門。
這樣的事兒,夏敞也是頭一次干,他也有些不自在。
若不是她讓舟兒帶回去一錢碎銀子,他定然不會這時候來。
他給她家孩子買了燈籠,轉頭她就拿了一錢銀子給他,她是不是不想跟他有所牽連?
余師爺不是說,她會考慮的嗎?
夏敞也是頭一遭遇見自己喜歡的人,一時沒了主意,又怕他還沒有努力,馬氏就跟他沒了關係。
因而等孩子們都出去了,就火急火燎的翻牆進來了。
如此行事,他也心虛,還是故作鎮定地往四方桌旁邊的椅子上一坐,從懷裡摸出個小布包放到了桌子上。
「你讓舟兒拿這個給我幹什麼?我以為是荷包,白高興了一場。」
夏敞聲音渾厚,雖故意壓低了聲音,還是砰地一下直入人心。
荷包?
孤男寡女的,她怎麼可能給他送荷包。
馬氏沒有接他後面的話,直接回答前面的,「大當家給孩子們買了兩盞燈籠,自是不能讓您破費,所以讓舟兒帶了錢回去。」
「是我自己要給孩子們買的,你心裡不要有負擔,也不用給我銀子。」
別看大當家撐起來一個清風寨,可是他對於男女這點兒事兒,沒有經驗,人都跑了過來,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說。
馬氏站在堂屋門口,也不敢大聲,就輕輕地說:「無親無故的,哪能平白要您的東西。」
大當家蹭地站了起來,嚇得馬氏往後退了幾步,直到後背頂住門板才停下來。
大當家走到馬氏跟前,儘量保持聲音溫柔:「馬娘子,我對你有意思,你是怎麼個看法?對我有沒有意思?
我粗人,有話就直接說了,我孤男,你寡女。
一看就是天生的一對,若是以後你我成親,咱們自然是有親了,我給孩子們買東西也是理所應當的了。
我不只想給孩子們買東西,也想給你買。」
如此直白的話,一說出來,馬氏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回他。
怔愣著「你……」了半天,才說:「你先回去吧,我,我再想想。」
「你不是想了十來日了?」大當家不得到個結果不罷休。
一個如此高大的人,堵在眼前,馬氏心中是滿滿的壓迫感,她為了讓他走,眼看著「好」字就要脫口而出。
大當家見馬氏慌亂地不行,突然心軟撤回了身子,說:「你再考慮兩日,我過兩天再過來。」
馬氏怔怔地靠著門站著,他邁著大步出去,一個縱身從西北角的牆頭翻了出去。
大當家的人走了之後,馬氏順著門板滑了下去,她蹲在地上伸手抱住自己認真思量。
她娘家大嫂為了幾袋麥子讓她嫁人,她不嫁。最後導致香穗為了家裡,將自己賣給了程家做童養媳。
萬幸的是,雖然程乾無有父母,他們兩個也磕磕絆絆找到了營生,還不用受婆婆磋磨。
後面,好不容易,她能接些針線活謀生了,日子也一天一天好起來。
突然間,又因著佟員外,不了了之,人也差點兒被他們擄了去。
她人是逃脫了,可是卻連累的程家跟嚴家一起跑路。
若是她嫁了人,麻煩能少一些,那就嫁吧。
嫁給大當家的興許是個好去處,畢竟他也是個挺好的人選,他家裡人員簡單,又願意對孩子好。
馬氏想通了,就站起來坐到長條凳上,她想著怎麼跟香穗跟石頭說這件事。
香穗帶著石頭跟舟兒在村里跟別的孩子們玩了一會兒,別人都沒有他們的燈籠好看,石頭跟舟兒大大地炫耀了一次。
香穗怕蠟燭燃完了,明兒就沒有了,就哄著石頭跟舟兒回了家。
家裡一片幽暗,兩盞燈籠照得屋裡瞬間亮了起來。
「阿娘,你看好不好看?」石頭將燈籠挑到馬氏跟前給她看。
昏黃的燈光映得石頭的眼睛亮晶晶的。
馬氏笑著說:「好看。」
給他娘看過了,石頭不舍地將燈籠吹熄,「今兒省著些蠟燭,明兒再用。」
香穗幫石頭將燈籠收了起來,兩個人都太過開心,並沒有發現馬氏笑得有些勉強。
翌日一大早,香穗跟著馬氏去溪水邊洗豆芽。
此時,程乾回來了,他回到家,就去看灶房的水缸,馬氏挑水比較吃力,只要他在家都將水缸裝得滿滿的。
水缸旁邊沒有扁擔也沒有水桶,這個時間,她們定然是拿著去了溪水邊。
果然,程乾走到路盡頭,一眼就看到蹲在溪水邊洗豆芽的兩人。
「伯母,穗兒。」程乾叫了她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