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太小,根本聽不懂歌詞唱的什麼,直到今天,她才聽明白這首歌的歌詞原是鄭愁予的詩:
「我們的戀啊像雨絲
在星斗與星斗間的路上
我們的車輿是無聲的
曾嬉戲於透明的大森林
曾濯足於無水的小溪
那是擠滿著蓮葉燈的河床啊
是有牽牛和鵲橋的故事
遺落在那裡的
我們的戀啊像雨絲
斜斜地斜斜地織成淡的記憶
而是否淡的記憶
就永留於星斗之間呢
如今已是摔碎的珍珠
流滿人世了……」
「這首歌很適合雨夜聽。」她看向嘉嶼,他的眼睛卻看向窗外的方向,與她保持著兩米的距離。
她走了過去,站到他身側:「是你媽媽留下的唱片吧?你經常聽嗎?」
他搖頭,將唱片機停止播放,隨後從輪椅側袋裡找出口罩戴上,這才抬頭作答:
「是我爸、送給、唔唔、媽媽的、唱機、嗬呃呃、和唱片……除了、上次送、你的胸針,和我、爸爸有關的、物件,我媽媽、只留下、這張唱片和、唱機。黑膠、很嬌貴,放多了、容易損傷……一、一直啵啊、不放,也不好。她以前、也噗、不捨得、經常聽。我、也只、特別、想她時、才聽。」
雲笙心裡有些鈍痛,再一次地走近他:「池嘉嶼,你戴著口罩說話,我聽不清楚。」
「那、你稍等……我打、打字……」他低頭翻找pad。
她抓住了他的手腕:「不要,我討厭那個聲音,那不是你的聲音。」
「雲、笙,那唔……我沒有、辦哈啊法……我、聲音、難聽!你更、啵、不喜歡!」他紅著眼,「我、怎麼、才能、浪呃呃、讓你噗噗、不那麼、討厭?」
她沒有
回答,只伸手摘掉了他的口罩。
「以後有需要讓你戴口罩的話,我會主動說的。你只要聽話就行了,不要問那麼多問題。」她頓了頓,「你會聽話的是嗎?」
他馴順地點頭。
「我們……也可以偶爾聊聊天的吧?」她說,「除非,你想躲著我?」
嘉嶼搖頭:「可我、說話、難懂,也丑……你噗噗、不太呼呼誒、會啊、有興趣、聽我、說……」
「今晚我有興趣。」
「你……怎麼了?」他竟然一臉擔心,「出、出什麼、事了?」
「能出什麼事?」她頓時喪失耐心:「煩死了!你出去!我不想聽你說了!」
「哦呃呃……」他聽話地把輪椅掉頭就往門外去。
「池嘉嶼!這是你的臥室,你要去哪裡?」
「噓噓……書、弗啊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