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她,片刻,無聲地笑,把手裡那摞資料咚地放桌上,她的心也咚地一抖。
邵蔻:「還笑?我差點要不回來你了。」
他心跳快了幾秒,一種輕快的情緒像長了翅膀,要從胸腔里飛出來。
「嗯,還好你把我要回來了。」
她輕吸了一口氣,怎麼聽著這麼怪。說的是項目,又好像不是。兩個人心知肚明。
「讓你選我還真選我,這麼聽話。」最後一句,他把每個字都碾磨揉碎,匯入情緒,柔和地,慢吞吞講出來,像情人的夜話。
「不是因為那句話。」
「我知道。」他倚靠著,站姿放鬆,眼底深邃,「和我一樣,就是單純想選你,和誰都不行。」
這算……一種表明心意麼?
邵蔻紅著臉,沒想明白,梁瀧又一次拋出話匣,「十七號,按照他們這邊的習俗,鎮上有活動,好像是篝火晚會,你也來吧。」
她幻想那個畫面,夜空,一群人圍著火堆談天說地,唱歌舞蹈,從天南海北來,夜談會話,又其樂融融,能拉近距離。
梁瀧看她還在猶豫:「剛剛你選了我,現在禮尚往來,我邀請你,想你能來。」
她很樂意,說道:「好啊,我要去。」
約定好後,她就私下找當地朋友了解了下,朋友是彝族人,「到時候女孩子會穿傳統服飾,手拉手跳舞,火堆燃起來有一堵牆那樣高。」
彝族朋友:「你記得拉你喜歡人的手,他站哪邊你站哪邊。」
邵蔻正有此意,被說到點上,或多或少感到難為情,扯話題問哪裡有賣民族服。
朋友給她說了家店,價格低廉,景區附近,「老闆好說話,折半砍哦。」
一天下午收工早,邵蔻抽空去了鎮上。抬頭,後面就是綠山,綿延千里,山下人和車子都小如玩具。
古鎮外,一條青石路滿是服飾門面,不少穿著民族服裝的女孩在打卡拍照,抱著鮮花,搞怪地做鬼臉。
門匾上寫著「花解語」,桃木門掛著顏色鮮艷的衣裙,假人模特扣著草帽,身穿扎染的無袖背心和長裙,裙上淺藍、寶石藍、碎花瓣、奶油白對稱分布,脖子一條瀟灑絲巾。
民族風桌布,牆上掛簾,手工編織包,藍色小魚,奇異的手串珠子,獨具匠心,琳琅滿目。
如果要用一個顏色來形容寧南,邵蔻想,那一定是藍色。染料扎染出各種各樣的藍,組合到一起竟如此和諧,充滿藝術感。
她沒看中心儀的裙子,轉轉悠悠,走累了就借坐在藤木椅少年感,一隻小白貓一扭一扭地走來,歪頭看她兩秒,圓溜溜的貓眼睛挺傲嬌。
邵蔻對它也很好奇,伸手逗它,白貓一扭身子,靈活地避開。
嘿,不讓摸。邵蔻彈一下它的腦袋瓜。
它:「喵~」
爪子蹬地,撲了過來,她嚇得一躲,有點氣憤,那貓轉個身,坐到了她膝上。
貓眼睛蔑視,不屑,她用手指頭戳,它就是不走。
老闆見狀,邊掛衣服邊說:「那貓就那樣,脾氣大得很,這個躺椅沒人坐,它就整天擱上面曬太陽。」
原來是占了貓哥的寶座。邵蔻拎包起身,那貓跳到地上,等她讓開,再跳上來,屁股一沉,趴下身子,圓腦袋一歪,大喇喇地曬起太陽,過程熟練,是個慣犯。
貓眼睛傲視,簡直是個主子,她不平衡,揪一撮貓毛。
身後傳來一聲輕笑。
她回頭看,梁瀧手抄兜,一個人站在青石路上,旁邊是株飽滿的粉百合,扎在盆栽里,香氣四溢。
熙熙攘攘的街頭,一人一花,青天長空,很是明媚。
邵蔻:「你怎麼在這兒?」
他用下巴點了點,「轉轉。」
音落,心裡倒吸一口氣。還真被娃娃臉說對了。
果真轉到邵蔻身邊來了。
「大老遠看見你跟一隻貓置氣。」
「它太橫。」
他說著,手還沒從兜里伸出來,白貓的眼睛睜開一條縫,尾巴小幅度甩了下,愛答不理,閉眼就睡。
梁瀧:「嘿?」
邵蔻不給面子地笑:「我說吧。」
「走,轉轉去。」
邵蔻踏進門檻,進了一家服裝店,看中一條花色獨特的披肩,寬寬大大,米色羽毛妝的裝飾,料子薄軟。
「老闆,怎麼賣?」
「一百九。」
一件披肩價格趕上一件套裝了。
她想起彝族朋友的話,這條街挨靠景點,低成本,不會高於市場價。
「能便宜點嗎?便宜點我就要了。」
老闆:「我讓十塊。」
價格不理想,她家吊帶和裙子中規中矩,沒入邵蔻的眼,她不甘心,讓梁瀧自己轉著,她回去和老闆娘講價。
門口掛著個葉片和花瓣拼成的風鈴,他覺得有意思,撥了一下,它們像小魚遊動起來。
鎮上都是衣服店,他一個大男人沒什麼好逛的,能「碰巧」來這,多虧那位彝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