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悲傷如此洶湧,幾乎將他淹沒。北星喬沒有回頭理會他。周伏清抹了抹自己的臉,忽然發現全是冰冷的淚水。他像被天外之神當頭喝棒,從此吹散了以前全未看清的迷霧。而只要一清醒,更大的難過幾乎要從內部撐破他。
周伏清克制不住地蹲下來,抱頭失聲痛哭:
「你為什麼要在那晚哭……」
北星喬漠然地看著他,像在看另一個世界的人。
他再往前走,就看見按捺不住憤怒的赫川。他從未在外人展現過這樣的姿態,像是仇恨,又像是濃郁得化不開的難過。
北星喬當然認得他,他知道白煜月身邊的所有人,在陰暗的角落一個個拿出對比他們的優劣勢。
他瞥了赫川一眼,只想徑直離開。
赫川攔住了他,雙眼發紅。他總是跟著司潼外出,很少在白塔,但也知道北星喬是和白煜月綁在一起的哨向。赫川曾經認真想過,白煜月心中第一是北星喬,第二是司潼,那自己能不能算個第三?
「給誰哭喪呢赫川。」北星喬沙啞著聲音說。
白塔學子得知同學被銷毀後尚且有哀悼之心,這個曾經和白煜月最親密的人居然表現得如此冷漠。赫川不敢置信地看他,頭上青筋分明。他拎著北星喬的衣領推到牆上,帶著濃濃的失望與震驚道:
「你竟敢不知道這件事!你根本就沒有和他去大考!」
長廊的檢測器發出刺耳噪音:「警告,檢測到疑似哨兵失控,聽到該廣播的人請沿安全通道疏散,紀律小組請儘快抵達現場。警告——」
北星喬雙眼發紅,抑制著喉間的哭聲,說:「輪不到你管我們之間的事!」
「我早該知道的,你根本就是瘋了。」赫川攥緊拳頭,「你曾經當眾拒絕了白煜月,還早就拒絕了白煜月的匹配。這些事情大家都知道!只有我……只有我不知道。」赫川心中悔恨交加,被自己的遲鈍反覆折磨。
他甚至還讓白煜月倒扣分數,他到底做了什麼?
「我當然瘋了,我早在一天天瘋了。」北星喬吼道,「但我沒有拒絕他!」
他推開赫川。赫川看著很憤怒,但似乎已經被某件事吞噬了力氣,根本沒有往日的戰力。北星喬靠在牆上,露出疼痛不已的神色,可只有幾秒。他立刻如毒蛇般自嘲:
「我只是看不慣他和晁千億走得近……還有歷洛崎這個賤人!只要看到他們靠近他一點點,我就恨意萌發,恨不得殺了他們!也包括總指揮。你怎麼懂?赫川,你知不知道白煜月其實很煩你!你和他早就回不到過去了!」
赫川被猛然甩了這個評價,露出近乎最真實的慌張。他好像回到了那一天,平靜的一天。原來人生有些選擇,一旦做錯,就走入了死胡同。北星喬看了反而笑起來,笑聲在空蕩的長廊里有些駭人。
「我不知道論壇上的消息是真是假,但我只想問你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