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楓瞪大無神的雙眼,身上滿是血污。在她上方,東流燕胸口破了一個大洞,血液滲進她的衣服里,好像融化了她的血肉。血液已經乾涸了。邢楓腦子亂糟糟的,恍惚間以為只是一場噩夢。
惡魔般的腳步聲從遠處響起。
滿身鮮血的長夏似乎是來收割最後一個活人的性命。
但他看了看邢楓,只是沉默地跨過去,沒有瘋狂,也沒有悔恨。邢楓看著他的背影,雙目湧出眼淚,恨意燒灼在心頭。
他們所有人都錯了,沒有人能改變黑哨兵的本性!
原本他們破譯了文森山實驗室的秘密。整座文森山,都是為了製造完美的「聖嬰」。外圍工廠是用來準備原料,智慧動物的大腦在極度痛苦出分泌的化合物是最重要的材料。底層實驗室是用來孵化「聖嬰」,中層實驗室用來檢驗「聖嬰」,頂層實驗室用來控制「聖嬰」。
長夏當年沒打過中層實驗室的考核物,被扔到了垃圾場,僥倖沒死。但他仍然日日承受著黑哨兵體質帶來的痛苦。在虛影沒有拍到的角落,長夏每一天希望死去。因為程序設定,他沒有辦法做出自毀行為。
白長青為了他拿走十七層的重要儀器——一台通過幻境補充黑哨兵精神域缺陷的儀器。
這台儀器需要頂級向導的部分骨髓與大腦皮層切片,第一屆的向導都捐了一些。
可未等這台儀器調試成功,長夏就已經陷入了黑哨兵的瘋狂命運中。
空曠的垃圾填埋場,長夏他跌跌撞撞地走著,走到最中央,再也克制不住地跪下嘔血,而後悶悶的笑聲從他胸膛發出。
白長青終於趕到,用力揍了長夏一拳。長夏徹底趴在地上。白長青又拎起長夏的衣領,太陽穴暴起青筋:
「你瘋了!他們是你的夥伴!你難道都忘記了嗎,他們都幫過你!他們都救過你!你為什麼這麼做!」
一道血跡從長夏的額頭流下,他撩起眼皮看他,宛若初見。
白長青無不失望地問他:「難道你連我也想動手?」
「你恨我了嗎?」長夏張開雙手,像等待白長青的擁抱。
「是我錯了。你就是個瘋子,一開始想要的只有死亡。」白長青喃喃道,「我一開始就不該救你。」
長夏在某一刻似乎清醒過來,他虛弱一笑,戾氣消失殆盡:「對不起。」
但下一秒他立刻翻臉,恨意如毒蛇般纏繞在他臉上:「你當然不該救我,你不知道我每一天有多痛苦!
「我待在白塔的每一晚都很冷,冷得像有把刀在身體攪。夜晚越來越漫長,我看不到半點痛苦終止的希望。在我看來,你們有時候在說陌生而扭曲的語言,有時候變成一群色彩斑斕的怪物,有的時候世界是黑白的,有的時候下雪是滾燙的。
「我們生來不同,你們不是我的同類……我殺了他們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