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寒怒氣更甚,顧不得心疼自己的槍,反手一挑,平生第一次把槍枝作為近戰手持武器,狠狠抽在白煜月腕關節上,以一個刁鑽的姿態卸了白煜月的力。
白煜月只覺得一股大力推來,他眼前的世界忽然翻天覆地,然後咚的一聲撞到了牆。牆體以他為圓心裂開一道道裂痕,然後化作粉塵傾倒。
灰頭土臉的白煜月懵懵地從廢墟中坐起,頭上頂著一塊破碎的瓦片,還沉浸在被打飛的驚訝中。
很快他回過神來,情緒上頭,狠狠地給封寒又記上一筆。老師都沒有這樣打過他!封寒你完蛋了!等著在軍事法庭懺悔你的罪過吧!
白煜月撐著刀站起,一抹濃稠的黑意從他手上繞出,纏繞在刀上。刀身很快變形,估計只能被他揮一下就破碎。
他們在廢墟中相望。忽然隔壁的水井炸開,轟隆的水流沖走灰塵。咕嚕的泡泡聲從遠處響起。封寒皺了皺眉。
「聖子!」信徒們急切地喊出來者的身份,嘩啦啦地圍到對方身邊。
輪椅推動的聲音在狹窄的空間裡響起。一臉天真的長夏出現在封寒後方,看見白煜月開心地揮了揮手,然後東張西望,似乎在尋找其他人。
和他一起來的還有藍色的大章魚,八條觸手將他身後的洞口擠得滿滿當當,分不清哪個是腦袋哪個是觸手。章魚似乎也瞧見了白煜月,在如同腦漿般扭曲的肢體中地轉出一隻巨大的眼睛,一隻觸腕的尖端微抬,朝白煜月揮了揮手。
「深海里為什麼會有喧鬧聲?」
這裡忽然傳來了第四人的聲音,他的語調仿佛來自很久以前,又像在人的耳邊細語呢喃。
「是我們驚擾了魚群,還是魚群驚擾了我們?」
封寒聽見這個人的聲音更加不爽。長夏則分外欣喜,十指交握,虔誠地等待那人降臨在自己面前。
「哐——」
牆壁上的水井蓋旋轉一百八十度,而後整面牆轟然坍塌。整個空間岌岌可危,僅有一小部分承重牆還在苦苦支撐。
一人邁步出來,身上的衣服濕漉漉的,卻不減風度。他下意識看向白煜月,露出一張和長夏一模一樣的臉。
長夏興高采烈地張開雙臂,迎接這個世界上與他相依為命的另一個人,並喊出:
「哥哥!」
長嬴快步走過去,微微低頭攬住長夏。兩張臉靠在一起,仿佛是面對一面鏡子。然而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們之間的區別。
長夏更為羸弱纖細,皮膚更加蒼白。他並非殘疾,只是肌肉仍需復健,所以暫時困在輪椅上。長夏的神態中總有種童稚般的病態,說話時常沒有邏輯,仿佛是個神經兮兮的小瘋子。
而長嬴更加健康、更加成熟,身形修長,目光狠厲,說話自帶腔調,像是會說出「爆炸就是藝術」的這種精神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