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銀子是長公主出,又不是趙大人出,他居然這般小氣。
之前趙鑫順剛來梅鎮收繳稅金時,也是一板一眼地執行長公主的命令,雖然也起過衝突,那時候大家只覺得趙大人做事嚴謹,並不是什麼惡人,而且他平日經常會幫助商戶,大家始終覺得他奉公執法,人品不錯,只是站錯了隊伍。
如今一看,原來他就是個偽君子,不管長公主的命令如何,他成心不想要梅鎮的商戶好過。
趙鑫順充耳不聞,反而是一旁的王侍衛挑挑眉,調侃他,「順爺,你今天是怎麼了?往日長公主說的話都被你當做聖旨,現在你居然敢陽奉陰違。」
「這些借錢的人恐怕等到五月的時候要將自己全部的家當賠上也不夠還錢的吧?」趙鑫順盯著眼前烏壓壓的一群人,他們現在臉上都帶著壓力緩解後的放鬆,可誰知道今天又踩進了新的陷阱,無異於主動將脖子伸向了上吊繩。
在京城接到命令時,他就反抗過,當然除了一頓責罰外沒有任何結果。
作為長公主的侍衛他無法反抗,甚至都無法向別人說明事情的原委,他只能儘自己的努力去避免這些人上當。
如今被他們當做惡人,他倒也不在意。
等人群漸漸散去,趙鑫順獨自留在縣衙內,繼續欽點稅金。
一個身影慢慢地湊過來。
「這是個圈套吧?」郭如意輕聲問著。
趙鑫順抬頭看了她一眼,卻什麼都沒說。
郭如意繼續問:「你明知道向長公主借錢是圈套,為什麼還要執行呢?」
趙鑫順輕描淡寫地回答她:「她是長公主,我是長公主的侍衛,僅此而已。」
「那如果長公主要你殺人放火呢?」
「不會的,你們都誤會長公主了,她本性並不壞。」趙鑫順又想起自己孤立無援被長公主帶回府中細心照顧的那段日子,「她的這些舉措都是為了天下,雖然現在看起來好像梅鎮的商戶過得不太順利,但是長公主肯定會想辦法解決的。」
郭如意似乎並不相信他說的,直勾勾地盯著他的眼睛,「如果你真的覺得長公主的命令都是正確的,為什麼不徹底執行呢?為什麼不勸所有梅鎮的商戶都和長公主借錢?為什麼要在京城幫我們?」
趙鑫順無言以對。
「你太矛盾了,你給我感覺就是出於無奈強迫自己去執行長公主的命令,但是又因為知道這些命令有問題,所以執行之後又想辦法去彌補我們。」
郭如意的話說到了他的心坎上,他既不願意看到梅鎮的商戶陷入悲慘的境地,又不得不執行長公主的命令。至於為什麼不脫離長公主,那是因為她是自己的恩人,他想成為她永遠得力的侍衛。
他挑起眉,玩味地看著郭如意,「說的你好像很了解我一樣。或許我和他們說的一樣,我就是一個小肚雞腸的鐵公雞。」
「你不是那樣的人,我相信你。」郭如意搖搖頭,她揚起臉笑容燦爛,「畢竟沒有哪個小肚雞腸的鐵公雞會每天花五十文去買一塊小小的水晶糕。」
沒有什麼比理解和信任更能打動一個男人的心了。
只是簡單的幾句話,一個普通的微笑而已,趙鑫順感覺自己心跳如雷,臉頰都有些發燙。
他似乎要沉溺在郭如意的笑容中,他最喜歡看她笑著的模樣了。
在京城時,就是為了每天這一個燦爛的微笑,他天天守在鋪子前。
不止在京城,他的腦海中忽然閃現出其他郭如意微笑的場景,都只是一些零碎的畫面,好像是在如意酒樓,可是他又不記得是在何時。
趙鑫順為自己突然出現的這段記憶感到詫異,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他總是夢到或是回憶起與郭如意相處的畫面,一開始還以為是自己迷戀對方,再加上她與自己夢中娘子相似,可現在這些回憶快要拼湊出一個完整的過去,讓他再度產生疑惑。
「錢掌柜……」他小心翼翼地問著:「是不是我來梅鎮之前,我們就認識?」
郭如意欣喜地看著他,難道他終於想起來了,他是自己的夫君錢順嗎?
他們明明長著一張臉,連聲音、性格也相似,他是自己的夫君吧。
他應該還不記得過去的事情,她糾結著不知道怎麼說明情況,猶豫再三謹慎地說出口:「我們之前……」
「順爺,走咯。」王侍衛不合時宜地出現了,打斷了郭如意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