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試圖扯出個笑模樣,結果卻很失敗。
我就這麼被請上了東宮的小轎。從窗子裡看出去,娘要追又不敢追,跌坐在地上,爹試著將她扶起來。桐花巷的一條小土路,被這頂轎輦甩在了身後。
窗子那麼窄小,我將手伸出去揮舞,還拿著娘給我繡的帕子。
我喊:「爹!娘!等我回家!」
第3章
我再次見到江慎已經是一天以後了。
宮女將我洗了兩遍,洗得渾身發紅,從上到下都換了新衣裳。至於我原來穿的,也不知道被收拾到哪去了。
人來人往,給我洗澡的是一批,給我布菜的是一批,垂頭像個花瓶一樣站在屋裡四處的也是一批。
我不主動問,也沒有人跟我搭話。一切動作都是輕巧、利落、以最小的聲響完成的。
讓我想起上輩子高三的時候,轉到了新的班級,課間一個說話的也沒有,全在學習,差點把我憋死。
我在桌子上轉筆玩,一個沒轉好,砸在了過道旁同學的腿上。
我連連道歉,他和我一同彎腰去撿那支筆。那隻手真是我見過最好看的手,手指修長,指骨分明,蒼白的皮膚下隱隱可見淡藍色的血管。他抓住那支筆的手勢幾乎像抓住一支長笛。
我說:「謝謝同學,對不起同學,同學你的手真好看。」
後來我問江慎他對我的第一印象是什麼,他說:「特別……坦誠。」
說這話的時候我們正在一起逃晚自習。江慎帶我去他的秘密基地,在體育館的器械室,有一段樓梯可以通到常年上鎖的天台。器械室關著燈,我一踩就踩到一個小槓鈴,險些滑倒。江慎站在樓梯上沖我伸手:
「來。」
他太坦誠了,以至於我有點扭捏。我們第一次牽手,隔著薄薄的校服袖口,我縮在那層布料之外,感受到他脈搏的顫動。
正常情況下怎麼會那樣明顯呢?後來我想,在黑暗的器械室裡面,少年的心跳大概和我的一樣劇烈吧。
想著想著,我面前把自己站成花瓶的宮女突然動了,我差點嚇出尖叫。
宮女說:「姑娘,該梳洗了,太子殿下說晚膳過來用。」
我說:「早上不是剛梳洗過嗎?」
宮女難得地抬起頭看了我一眼:「姑娘,這是規矩。」
哎,規矩就規矩吧,現代見男朋友不也得吭哧吭哧化妝嗎?我認命地起身,隨宮女擺弄我。
以前我聽過那種故事,說土匪綁了肉票回來,先叫這人脫衣服。別彆扭扭不肯脫的,家裡是窮人;面不改色直接在一堆人面前脫衣服的,說明平時僕婢環繞,光著身子叫人伺候慣了,是富家公子哥、小姐無疑。
我顯然是一位窮人。為了緩解尷尬,我在霧氣繚繞里問宮女:
「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叫滴翠。」
「我叫陸頤。」
我的名字、容貌都和上輩子是一個樣,估計江慎也是。上輩子,頤和園是我爸媽大學時定情的地方,然後用我名字偷偷秀了一把恩愛;這輩子,我那屢試不中、把書翻爛的爹,從古文裡拎出來了一句「惡飲食乎陋巷兮,亦足以頤神而保年」,希望我在窮苦的環境裡也能好好長大。
想起這些,我鼻頭髮酸。
滴翠手上動作不停,口中奉承:「姑娘名字利落,人也漂亮。」
我又問:「你們太子……是個什麼樣的人?」
五年沒見江慎,我除了喜悅,還有些忐忑。畢竟,他現在是太子,而且不知道已經做了多久太子。可以說,如果這太子不是江慎,突然和我扯上關係,我也會和爹娘一樣嚇個半死的。
滴翠卻只是說:「姑娘恕罪,奴婢不敢妄議主子。」
我嘆口氣,又由著她將我擦乾、抹上香膏。全程我的身體都十分緊繃,怎麼那種地方也要抹啊喂!
傍晚時分,江慎來了。他個子還是那麼高,古代的房門低矮,他往門前一站,把光全擋住了。
滴翠和一眾宮女當眾就跪了,我本能地要跟著跪,就聽見他說:
「免禮。」
我膝蓋還半屈著,被捲入他的懷抱。
江慎身上陌生的香氣包裹住我,聞起來非常富貴而複雜,我心想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涎香?這小子真是過上好日子了啊。不過聽說龍涎香實際上是抹香鯨的便便……=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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