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舒枕山這些天都在試圖說服投資人,報告和計劃書前後做了大幾百頁,每一頁內容舒枕山都爛熟於心——
只用了不到五天,投資者那邊的態度就有了轉向的跡象。
Patti毫不懷疑,這些人很快就會被舒枕山說服,然後心甘情願、熱血沸騰地砸錢進來。
舒枕山似乎有種能忽悠人的超能力,你不知不覺就會跟著他的思路走,然後心服口服地追隨他。
更牛逼的是,他不僅擅於畫餅,還有能力真的把餅烤得金黃油亮、十里飄香,熱乎乎地揣進你錢兜里。
所以被他忽悠也是人之常情。
不過Patti隱約能感覺到怪異,這次業務擴展和以往不太一樣——舒總太上心了。
即使它只是一個尚未成型的小胚胎,舒枕山也甘願不計回報地付出,越熬夜越精神,越工作越起勁兒。
Patti和二助要輪班倒才不至於猝死,而舒枕山在這種煉獄般的工作強度下居然還能保持形象,還能讓Patti在行屍走肉的打工間隙抽出寶貴的0.01秒讚嘆一句老闆長得真挺養眼,沒人知道這位神人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他們老闆壓根不是人!
不是人的舒枕山安靜地看了報告五分鐘,啪地一聲合上文件,甩到桌沿,語氣平平地問Patti:「還有沒有別的事?」
Patti精神一凜,答:「沒有別的事,就是和您確認一下今晚的行程。郝總的生日宴會將在下午五點開始,需要幫您準備什麼嗎?」
舒枕山滯了一秒,才道:「不用。」
哦,今天是郝樂的生日啊,他都給忙忘了,呵呵。
「好的。造型老師已經到了,衣服也準備好了。」
Patti的尾音微微有些上揚,差點掩不住即將下班的激動。老闆一整個晚上都是私人行程,意味著她終於可以短暫地放個假,爽耶。
「噢對了,還有一件小事。」
Patti把手中的雜誌放到舒枕山桌上,「之前《環球財富》採訪您的那一期出刊了。您要看看嗎?」
舒枕山隨意掃了一眼封面,目光罕見的有些恍惚。
身體先他的視覺一步做出本能反應,麻痹感從脊柱蔓延到四肢,心臟猛地跳快,像音樂節上震響地面、敲髓連筋的沉重鼓點。
Patti心思已飛到下班後的甄嬛傳賞析環節去了,所以沒注意到老闆的異樣。
舒總從來不把這些和工作無關的小讚譽放在心上,他也絕不會自戀到去回味自己的採訪,Patti便很自然地又拿走了這本雜誌,體貼地說:「如果您不需要的話,我就先幫您收到……」
「放我這吧。」舒枕山出聲,嗓音有點啞。
Patti眨眨眼:「嗯?」
舒枕山面不改色:「雜誌放下。」
「好的。」Patti從善如流地照做,心中很疑惑,但她不會問。
「沒什麼別的事就回家吧。」舒枕山收回目光,語氣稱得上溫和,「辛苦了。」
Patti趕緊說不辛苦不辛苦,迅速地關上門溜了。
辦公室陷入沉寂,偌大的房間裡,陽光下只有飛塵在緩慢飄蕩。男人沉默著,英俊的側臉輪廓被染上一層淡淡的金邊。
雜誌封面是他的照片,旁邊有他的名字「舒枕山」,而另外一側,寫著其他受訪者的名字和小標題。
只是因為「冉」這個姓氏相對稀有,所以他第一眼看到的不是自己的名字,而是另外一個人的。
冉步月:重塑世界。
翻開目錄,「舒枕山」的名字在首欄,再往下數三個欄目,印著「冉步月」。
兩個名字之間的距離大約是18.6厘米。
這是六年來,他們距離最近的一次。
因為交上來的方案都做得太爛,舒枕山不想再多看一眼,現在又恰好有些閒暇時間,所以他開始閱讀平時根本不屑於讀的《環球財富》正文內容。
文章講述了冉步月的職業生涯和設計理念,旁邊是雜誌給冉步月拍的採訪照片。
圖片中的青年坐在陽光下,長發隨意披至肩頭,沒有看鏡頭,而是看著窗外,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世界都與他無關。
冉步月背後的牆面上,掛著他任職公司的logo。
顯然這張照片的構圖有很大問題,洋人公司的logo太大,比例過重,很刺眼。
而且只需一眼,舒枕山就發現他瘦了。
看來鬼佬公司的伙食挺差勁的。
消瘦的兩片鎖骨頂起衣領邊緣,像一雙薄薄的、展開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