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緲答不出,班級辯論賽時的巧舌如簧在此刻派不上一點用場:「我不知道,蔣生。」
到底是不知道,還是不敢面對,這話蔣鷙沒問,他抬手托住戚緲雙腕,隨後合上盒蓋,將那隻雪茄盒扣到自己手中,轉了話題:「原本今晚想為我侍茄,是麼。」
「嗯。」
「可我還想看你為我穿正裝。」蔣鷙說,「而且你今晚狀態不太好,怎麼辦?」
當然可以下次再登門,但情緒失控的場面再次上演也是很難避免,戚緲像是陷入兩難境地,埋著臉揪一下蔣鷙的領帶末端,給出了今晚的第三個備用選項:「等下次來,我閉上眼,你把我牽進裡屋,可以嗎?」
說完想起在車上被連續否決的兩個方案,又壯膽補充了句:「不行就算了,我回去再想別的辦法,你別凶我。」
蔣鷙今晚的落空都叫這句給填平,他鬆開撐在櫃面的手,然後卸掉戚緲挽在臂彎的書包親手拎著,重新勾過車匙,有限的仁慈和度量都留給對方:「知道了。」
富恩特雪茄留在了玄關柜上,蔣鷙才把人拐回家不過一時半霎,黑燈瞎火里幹的事情更比深夜構思的都純良,此時好人做到底要把人送回學校,因為戚緲的車還停在教學樓下。
滿城燈火淌入車廂,比沒亮燈的門廳都明亮,戚緲餘光掃過蔣鷙側臉,心間漫上遲來的羞,想不明白蔣鷙怎麼能誤會成那樣。
若真誤會,怎麼他想要,蔣鷙就給,他認為混慣名利場的人不該那樣大方。
戚緲想舔唇角,怕蔣鷙以為他念念不忘,於是拉開書包開始啃今晚的第四個紙杯蛋糕。
蔣鷙載著戚緲時車速向來控得很穩,瞥過副駕車鏡路況的時間充裕得讓他順便滑過那邊的身影。
戚緲低頭吃蛋糕時露出的後頸被星空頂光照得白淨,蔣鷙攥在方向盤的右手微微收緊:「怕蛇嗎,戚緲。」
戚緲正吃得歡,聞言一愣。
蔣鷙生理上暫可放過對方,心理上卻容不得戚緲只道甜言不懂訴苦,他本就擺足了姿態接納戚緲的全部:「怕的話,我把它處理掉,下次不會再讓你看到。」
不知蔣鷙說的「處理」是指何種方式,戚緲知道這對一條無辜爬寵來說未免太殘忍,他默了會,說:「怕的,但和它無關。」
其實有那麼幾瞬間,他也對蔣鷙滋長過相似的情愫——不熟時在學校檐廊下看蔣鷙輕撫過傘柄的蛇頭時、方才在門廳驚懼卻讓蔣鷙擋了退路時。
可更多時候,身不由己飛撲向他的衝動,都可抵消不足掛齒的忌憚。
「原因現在大概還不能說,」戚緲捻了滿手蛋糕香,不知自己開口仍是蜜語,「等方便說的時候,要脫衣服給你看。」
第30章
把戚緲送回學校,蔣鷙繞著內環路又兜了一圈風才駛向宅區,到家時體內那股燥感已經散得七七八八。
全屋通明,蔣鷙將車匙扔上玄關櫃,斜倚在飼養箱旁看了會,從抽屜里摸出一隻皮手套戴上,掀開透氣箱蓋朝爬寵伸出手,他的蛇最近處於蒙眼期,方向感弱化,吐了會兒信子才爬上他的掌間。
蔣鷙沒平時那麼溫柔,盤了兩分鐘就握住它的七寸,可能力氣稍大了點,一向溫馴的寵物竟倏地張大嘴要咬,被他有先見之明地掐住了頭部。
這個時期的蛇易動怒,抵在蔣鷙掌心的頭部掙扎著要昂起,蛇尾直直豎立,蔣鷙欣賞著,沉聲警告:「你今晚嚇到他了。」
驟響的來電解救了奄奄一息的它,蔣鷙接通視頻,手上也鬆了勁,黑王蛇竄回箱子底部。
屏幕里映出一張清雅臉龐,黑長髮輕挽,高鼻薄唇與蔣鷙幾分像。
「晚上好。」蔣鷙彎嘴向母親打招呼。
蔣為螢轉動鏡頭讓他看透進畫室窗戶的午後陽光:「你又糊塗啦,Falcon。」
「天氣不錯,」蔣鷙說,「在畫什麼?」
蔣為螢就給他看油畫裡的伯曼貓,蔣鷙說:「沒我今天摸到的貓可愛。」
沒得到誇讚,蔣為螢輕哼,不讓他看畫了:「你不是向來不愛毛絨絨嘛。」
說完才注意到他身後的飼養箱,微蹙眉道:「你怎麼還沒把它放掉?」
平時蔣鷙會敷衍回應,今天反常地換了說辭:「改天就放,等它蛻完這次皮。」
蔣為螢便沒再繼續這個話題,提筆繼續調色:「對啦,你上次說要查的事,查清了嗎?」
「有點眉目,還不夠全面。」蔣鷙說,「太忙了,都抽不出全副精力去細查。」
「你別總是被工作絆住腳呢,錢又賺不完,抽點時間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好不好?」蔣為螢隔空揮了揮畫筆,「向媽媽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