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臨意一直在看著她。
居高臨下的。
本來就弱不禁風的小丫頭看起來越發的可憐。
水潤的一雙眼眸現在被紅血絲布滿,連帶著眉骨處,都是一片暈紅。嘴唇慘白,卻被她撕咬破了皮,一股一股的滲著細密的血珠。
細的仿佛隨手可折的腿上血肉模糊,偏偏眼睛裡半噙著淚,不敢讓它落下來。
充盈在眼眶中,水盈盈的。
看起來就知道疼的不輕。
是個有點脾氣的倔丫頭。
陸臨意給她重新定義了一下。
只不過這明明是惹人生憐的場景,他卻隱隱有種想要嚇哭她的衝動。
想讓那包淚水落下。
比如現在攔腰把她橫抱起來。
他都能想像到小姑娘受驚似的神情。
小兔子似的,又呆又怕。
可到底還是壓住了內心的邪惡,只伸了手臂過去,讓她借力。
「能起來嗎?」
許岸哪裡敢碰他,搖了搖頭,剛想說自己可以,腿就打著軟,根本吃不上力。
眼淚在晃動間也落了下來,從面頰上划過,啪嗒一下,落在了地面上。
有點滑稽,也有點可愛。
「需要我抱你?」
這話一出,許岸瞬時把手搭在了陸臨意的手臂上。
她摸到了那件她用眼睛感受過的,當真是質地柔軟的針織。
「讓老陳到門口,去醫院。」
「陸先生,不用的。」許岸下意識的就要拒絕。
這傷不算輕,但做瓷的人,被劃傷碰破都是常事,哪有去醫院的道理。
陸臨意卻全然不理,「你如果廢了一條腿回去,你師父會來罵我的。」
這話簡直就是屁話。
許岸心裡暗暗腹誹,師傅那個一天只知道燒窯的人,哪裡敢說他一句重話,只會罵自己不小心才是。
可生怕他再做些什麼,到底老老實實的攀著陸臨意的胳膊,腿吃不上力,重心就壓在了他的身上。
明明看起來並不是多了魁梧精壯的身形,卻有力得很,許岸八十多斤的體重壓在他的單臂上,穩得不曾向下半分。
她踉蹌著,跟著他走出了大門。
陳師傅的車已經停下了門口。
還是那輛歐陸,心情和來的時候卻截然不同。
明明後排大且寬,許岸卻總覺得擁擠。
陸臨意就坐在她的旁邊。
出門之前他披了件大衣,手工毛呢,量體裁衣,衣角散在座位上,籠了大半的空氣。
身上那股若有似無得奇楠香宛如細密的顆粒,從許岸的每一個毛孔中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