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雙晦暗如深,墨海似的眸子,狹藏在眼眸下的情緒被墨色掩蓋,看不分明。
慣來一絲褶皺都無的襯衣上落了一層皺,想來是抱她的時候被擠壓的,甚至還有她迷迷糊糊間,痛極了掐的一圈指印。
人斜靠在椅子上。
附屬醫院年歲久遠,饒是VIP病房,椅子也是二十年起的老舊物件。
陸臨意坐著,倒襯的鮮黃色泛著澄舊印記的凳子像名貴的降香黃檀木似的。
當下眼皮一掀,嘴角勾起,人平和安靜,像是在簡單慰問一個普通的朋友,「醒了?」
許岸話頭噎著似的,不知道要如何接話,最後還是應了句,「嗯,陸先生怎麼在這?」
這話問的沒良心,非要給自己坐實個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景。
陸臨意不介意,縱著她裝傻,只是話語有些硬,「我再來晚一點,你就要交代到宿舍了,不是去讀書的,怎麼把自己折騰出這麼一身病?」
上次在聖靈群島他以為是意外,送到這裡,消化內科的幾個大主任聯合檢查,沒有器質性問題,是胃腸神經官能症。
情緒是主因。
可所有的人都告訴他,許岸過得很好,快樂、充實、向上、恣意,這一年多,她近乎壓榨著所有的時間去綻放自己,不論是在LBS還是季方年的項目,亦或是寶德香港,所有人提起她,都豎起大拇指。
漂亮努力的中國姑娘。
所以他根本找不到理由,去打破她目前充盈美好的生活。
這裡不需要他。
現在醫生告訴他,她現在這種幾近胃穿孔的病情,精神因素為本病發生的主要誘因。
並發症為嚴重營養不良、神經性厭食。
許岸不知道診斷結果,只扯著有些乾裂的唇,端了個生疏的笑容,「就是吃的有點油膩了,吃過胃藥就會好的,麻煩陸先生跑這一趟,我沒事的。」
疏離漠然,陸臨意當真想要掐一把這個不能照顧好自己的小丫頭。
許岸眼看著陸臨意的神情,多少有些怯,也不知道陸臨意出現的原因,自然不能像以前一樣,有恃無恐。
縮了縮頭,又扯了抹笑。
屬實是有些尷尬。
陸先生不走,她這樣躺著也不算合適,努力把自己撐了起來,眼尖的看到錢多多在門口徘徊,立刻喊了出聲,「錢多多!」
門外的小姑娘瞬時把頭探了進來,眼看著許岸沖她眨眼,秒衝到了床前,非常默契的幫她把床搖了上來,剛要說點什麼,手就被許岸死死抓住,儼然跟抓了救命稻草似的。
「多多,我手還是有些不方便,肚子還有點餓,你餵我喝碗粥吧。」說著,沖她使勁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