艇上沒有任何食物、淡水和工具,連燃油也所剩無幾,莫提也許會餓死,也許會因脫水而死,但沒想到死亡來得這麼快。
昨夜不過是一出小鬧劇,太陽照常升起,今日仍然風平浪靜,只是岸邊多了一具屍體。
早起的人以為自己眼花了,白色的救生艇仍停靠在原來的位置上,搖搖晃晃地不肯離開,不遠處有人躺在沙灘上,還以為是在舒服地曬太陽。
走進一看,莫提瞪著雙眼,屍體被泡得發白,腰部一大塊血淋淋的缺口,內臟已經空了,能看到裡面的肋骨和肌肉。
是鯊魚的傑作。
船長還是給他舉辦了簡陋的葬禮,畢竟他為這個小營地作出了不少貢獻,連盧斯卡也不計前嫌,一瘸一拐地去了。
莫提被埋葬在島嶼最高處的礁石海崖上,黝黑小伙搬來了幾塊大石頭圍成半圈,蘇蘭摘了一朵淡黃的野花放在上面。
一陣風就把花兒從懸崖吹落,就像大海一夜間就能讓最精壯的水手喪命。
寧嶼有點擔心,趁著幹活的時候拿著桶一個人悄悄走開。
「利維坦!」
寧嶼在岸邊小聲地呼喚,不僅是擔心被岸上的人聽見,更怕驚動了海里的凶鯊。
水底逐漸起了陰影,寧嶼一瞬間有點恐懼,誰知道海底里藏了什麼。
人魚從水裡冒出來,就像小狗見到了主人,尾巴甩起一陣水花,然後把濕漉漉的身體鑽進寧嶼懷裡蹭啊蹭啊蹭。
不,從體型來說,是把寧嶼按在自己懷裡蹭。
鬆軟的頭髮被揉一團亂,發尖還被打濕了大半,寧嶼好不容易從他懷裡掙扎出來深深透了口氣,拒絕了進一步肢體接觸。
一低頭,利維坦輕而易舉發現他下巴的淤青。
他抬起寧嶼下頜,微眯起眼睛端詳了一番。
寧嶼心不在焉,渾然不覺他的眼神,抓住被拖進海里之前的空隙問他:「你晚上在哪裡睡覺?」
利維坦歪了歪頭,似乎有點不解。
寧嶼雙手合十放在耳邊,閉著眼睛做出睡覺的樣子,說:「就是……就是晚上,困了,要閉著眼睛。」
他當然知道什麼是睡覺,寧嶼還會抱著他說夢話,他只是不明白為什麼問起這個。
「海里。」
果然猜中了,寧嶼更加擔憂,皺著眉說:「海里很危險。」
利維坦笑了笑,露出尖牙,說:「我一直都在海里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