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翠蘭說得感天泣地,奈何王鳳英絲毫不為所動。
「親家嬸兒咋還能走投無路?娶錦丫頭的時候,我們家可是砸鍋賣鐵湊了八兩銀子給親家做聘禮的,八兩銀子不是小數目,起碼夠你們三口之家嚼吃兩年。錦丫頭嫁過來才月余,親家不要告訴我,這八兩銀子用光了吧?」
蔣翠蘭吞口口水,就知道這婆娘不是善茬!
「錦丫叔不是腿不方便麼,下冰雹的時候他正在外頭,沒跑及被雹子砸到了,銀子都給他治傷了。」
鬼信!
王鳳英冷冷一笑,也不戳穿。
「喲,那親家幸虧了我家這砸鍋賣鐵的八兩銀子啊,要不可不得砸出個三長兩短!咳,她大伯和大哥忙活的時候不也挨砸了麼,可我們家都砸鍋賣鐵了,也沒得錢給他們看,都是自己個兒養好的。」
蔣翠蘭差點氣死,死女人,話說得滴水不漏,還咒她家男人三長兩短!
她蔣翠蘭可也不是好說話的,當即就摸出帕子,捂臉「嚎哭」起來。
「親家這話,殺人誅心吶!我們把侄女養這麼大,送到你家做媳婦,如今家裡過不得,指望親家能拉補一把,親家不能這麼狠心吶!」
王鳳英也不勸,就這麼靜靜看她嚎。
嚎了一會,蔣翠蘭只覺嗓子痛,沒人勸又不好停,簡直騎虎難下。
「錦丫,你倒是說句話!」
趙錦兒垂首摳手,三棒子打不出半個屁。
倒是王鳳英道,「錦丫能說啥,她又不當家,口袋裡一個子兒沒有。」
蔣翠蘭咬牙,「那親家嬸子你說句話啊!」
「我也一個子兒沒有,家裡這麼多張嘴,還準備去親家嬸兒家裡借點呢。」
蔣翠蘭一口老血,搓搓牙根,計上心來,「既是這樣,親家就把錦兒給我帶回去干段時間活貼補家用,要不我們這日子真沒法過了。」
這回不等王鳳英說話,一直沒吭聲的秦老太開口了,「我勸親家嬸兒現實點,錦丫頭是過了聘正經嫁到我家的媳婦,如今不姓趙,姓秦,是秦家婦,她要在秦家伺候翁姑,侍奉男人,豈是親家說帶回就帶回的。」
王鳳英也懶得給好臉色了,好臉色那是給識相的人的!
蔣翠蘭不配!
「娘說得不錯!親家啊,你要是願意常來常往,咱們見面說說笑,碰著便飯吃兩口,倒也親熱一場。你一把年紀了,再說這等沒頭沒腦的混帳話,再到我家,可就一口涼水都沒了。」
蔣翠蘭氣個倒仰,「你們啥意思?」
王鳳英兩手叉腰,「啥意思,就是別給臉不要臉的意思。」
「好呀,你們老秦家就是這麼對待翁親的?」
「我們以禮待人,你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若還有不滿,可以喊村里正爺來評判嘛。」
蔣翠蘭就欲爆炸,秦老太一把按住她。
「行了行了,到底是兒女親家,何必弄得紅眉赤眼的?親家叔腿腳不便,想來離不開人,我送親家嬸子回。」
說著,笑眯眯就把她往門口拉。
老婆媳倆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愣是硬生生把蔣翠蘭搡出院門。
蔣翠蘭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人已經在村口了。
想發作,人來人往的哪好意思,只得帶著柱子灰溜溜跑了。
一邊跑一邊摸著滾圓的肚子,幸虧吃了一肚子肉,要不這趟可真是白跑了!
奈何吃得太兇太快,在路上就開始往出拉。
一路遇山拉山,遇樹拉樹,倒是為東秦國的澆糞事業做了點貢獻。
秦家。
趙錦兒老大不好意思,委屈巴巴的絞著辮稍,「奶,大娘,對不起,我給家裡添麻煩了。」
秦老太安慰道,「親家往來也正常,一頓飯而已,咱家又沒損失啥。」
王鳳英冷哼,「那是我堵得及時,要不那婆娘沒準又要獅子大開口,一個閨女,還想賣兩次不成?」
趙錦兒身子微顫一下。
秦老太連忙狠狠瞪王鳳英一眼。
王鳳英意識到自己說錯話,撇撇嘴走到門口,對著隔壁便開始大罵。
「是誰家的長舌婦這麼會搬弄是非?俺家拉車柴火回來都能眼紅成這樣?你家是牛屎糞都用不上了嗎?整天介的這麼把眼睛盯在旁人家,就不怕眼睛摳出來回不去?話這麼多,當心閃了舌頭!」
隔壁屋裡的丁氏和李桂枝都是知道王鳳英戰鬥力的,除了瑟瑟發抖哪敢應戰?
只能在家裡暗搓搓罵道,「老趙家的這個不靠譜的,下回啥話也別帶給她,白來一趟屁也沒撈到,活該窮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