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錦兒伸頭一看,連忙起身迎出去,「里正叔,您從郡上回來啦?」
聽是里正回來,秦慕修也走出去,「地的事兒辦好了嗎?」
里正笑著點頭,從貼身腰兜里,掏出幾張裹得嚴嚴實實的文書。
「這是錢地兩訖的收據,這是地契,都在這裡了,跟我之前給你們的批地文書,一起收好咯,那塊地,徹底屬於你們兩口兒啦!」
秦慕修接過去,轉交給趙錦兒,對里正深深一揖。
「叔,這事兒太感謝您了。」
里正呵呵笑道,「地是給你們弄下來了,往後怎麼弄,還是靠你們兩口子。咱們一個村兒,可都指著你倆發財致富了。」
趙錦兒笑道,「發不發財說不好,但我們肯定會認真干。叔,留下吃頓便飯吧!」
里正點頭,「事兒給你們辦下來,這飯我也敢吃了。」
眾人忍俊不禁。
趙錦兒掩唇而笑,「叔這叫啥話?就算平白無事,一頓便飯還不是隨便吃。」
里正認真道,「都是尋常百姓,誰家的米也不是大風颳來的,要想我常來吃你家飯,你得先發財,我才好意思來。」
趙錦兒也認真點頭,「里正叔放心,為了讓您常來吃飯,我們也要努力發財!」
里正也哈哈大笑起來,「你這孩子,心胸開闊,凡事不計較,嫁到老秦家,可真是老秦家的福氣!」
女人們忙著擺椅布菜,秦慕修和里正閒聊,問道那偷兒怎麼樣了。
提起此事,里正氣得攥拳頭。
「別提了!那偷兒不知什麼來頭,竟然被人贖了出去!這偷兒膽大心黑,差點把我們全村的希望給偷了,我本想拼著老臉鬧一鬧,讓衙門從重處罰,給你們討個公道,奈何人微言輕,根本傳不到郡守耳朵里。負責此事的衙役還勸我,說是郡守大人親自下令放人,只說什麼念在初犯,也沒造成什麼損失,要給人改過自新的機會。真真是氣死我了!」
秦慕修英秀的眉頭緩緩凝起,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是何人贖出偷兒。
按理說,最想贖出他的,肯定是馮家。
但馮家不過是小小商賈,沒那個本事與郡守對話。
能讓郡守親自放人,這賊身後的人,肯定是比郡守權位更高的。
會是誰呢?
……
馮家。
馮紅荻快要氣瘋了,「給我找!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幾個賤人給我找回來!竟敢偷我的馬,真真是氣死本小姐了!我要把他們通通送進大牢!不,我要用我的馬,把他們全部五馬分屍!」
下人跪在地上,狂咽口水,不敢說話。
馮紅荻氣得上去就是一腳,「聽不見我的話嗎!」
「小姐,要是踹奴才能解氣兒,您就多踹幾腳吧。奴才早就勸過您,那幾個打手,本不是咱們家生奴才,是牙子介紹來的,哪有那麼靠譜?奴才都走訪過了,他們辦不成事兒,怕您責備,偷了您的馬,帶著家小一齊跑了,這哪裡還能找得到……
再說,就算找到了,也不能真五馬分屍啊,弄死個把兩個還好收拾,一下子弄死那麼些人,人家家裡人鬧將起來,咱也跑不掉啊。」
馮紅荻氣得面目扭曲,兩腳直跺,「這麼說,我就得吃了這個悶虧?」
下人垂頭,用嘆氣表示是的。
「廢物!」馮紅荻抓起一個花瓶就砸了,氣急敗壞道,「現在怎麼辦,那偷兒被送到郡里,要是供出我來,我就把你們都廢了,都廢了!」
下人一個個瑟瑟縮縮,又怕又恨:明明是她自己乾的蠢事兒,怎麼往他們頭上賴?
正是大氣不敢出的時候,又一個下人來報,「小姐,有人請您到聚緣樓喝茶。」
又是一個花瓶砸出去,「你眼睛瞎了嗎!沒看見本小姐正在生氣嗎?喝個屁茶!」
下人被砸得生疼,卻一聲不敢吭,低眉順眼道,「來人說,請您一邊喝茶,一邊聊點兒生意,奴才怕耽誤了您的正事,才進來通報的。」
「生意?這個時候談什麼生意!」
馮紅荻怒沖沖道。
氣了一會,到底怕真耽誤了大買賣,又沖丫鬟喊道,「杵在那兒跟根棒槌似的!聾了還是死了?沒聽見本小姐要去喝茶談生意?」
丫鬟一臉懵逼,剛剛不是還說這個時候談什麼生意麼。
看到小姐那副隨時要磋磨人的臉,丫鬟福至心靈,連忙小跑著過去,「奴婢替您梳妝!」
梳妝打扮好的馮紅荻,乘了一頂小轎,很快來到聚緣樓。
報上名字,小二便給她引到樓上一間雅座里。
走進雅座,卻不見有人。
不由又罵罵咧咧,「什麼玩意兒,約本小姐商談買賣,竟然還遲到!」
就在這時,清雅的歲寒四友屏風後,傳出一道輕柔的聲音,「馮小姐,稍安勿躁。」
聲音很溫婉,卻帶著一股不容置喙的氣勢。
馮紅荻嚇了一跳,眉頭擰得像個鹹菜疙瘩。
什麼人吶這是,約人見面竟然不露臉,躲在屏風後頭是幾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