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錦兒卻道,「行醫用藥,差之毫厘,謬之千里,我沒見著他們病成什麼樣,不能隨便亂用藥。否則,藥效發揮不出來,耽誤了他們的病情,就追悔莫及了。」
王鳳英不由抓瞎。
她本來想著,鼠疫是傳染性極強的傳染病,趙錦兒能幫忙開藥方,已經幫了大忙,不能再讓她去接觸病人。
可是見不到病情,沒法開藥,這可怎麼辦?
總不能讓她去以身涉險吧?
就是她自己個兒願意,秦慕修能願意?
就是秦慕修願意,秦老太能願意?
一大家子可都把這丫頭看得眼珠子似的,就是王鳳英自己,嘴上不說,心裡也是疼她的,不願讓她去接觸這麼兇險的病。
趙錦兒也挺怕鼠疫的,但見王鳳英焦急成這樣,設身處地的從王鳳英的角度想了想,換做自己,說不定比王鳳英還急。
畢竟,那頭都是跟大娘血脈相承的、最親的人吶!
「大娘,您別急,我過去看看大舅和大妗子再說。」
王鳳英驚道,「你去?」
趙錦兒堅定地點點頭,「嗯,我去。」
王鳳英也不再看她,下意識的就去看秦慕修。
秦慕修知道自己不開口,王鳳英是不敢讓趙錦兒去的。
便問趙錦兒,「你能確保自己不被傳染嗎?如果確保不了,就不許去。如果能確保,我陪你去。」
自己的媳婦兒什麼脾氣,秦慕修最清楚不過。
別看她年紀小,膽兒也小,小小的胸膛里卻裝著一顆醫者仁心,給人治病,膽兒大著呢。
既然不能阻止她涉險,那就陪著唄,支持唄。
王鳳英一聽,巴巴的望著趙錦兒。
趙錦兒歪頭想了想,「萬無一失的確保,是沒有的。但注意些,應當是沒問題的。」
「怎麼注意?」
王鳳英急著問道。
娘家全都倒下了,她想去照顧。
「首先,病人要單獨安排房間養病,屋子每天都要熏艾熏醋,所有病人碰過的東西,都要用開水煮沸消毒;病人的糞便要及時清理乾淨;跟病人接觸的人,要戴手套、穿罩衣、戴面巾;最最重要的,要把老鼠、跳蚤都滅掉,這病,就是鼠、蚤傳播的。」
「這樣就可以了嗎?」
王鳳英和秦慕修同時問。
趙錦兒點點頭,「我見過爹爹治療鼠疫病人,就是這麼操作的,沒有染上,但……」
「但什麼?」王鳳英的心又提了起來。
「但那個病人沒救過來……後來連人帶他生前用過的東西全都一把火燒了,這才沒有傳染給旁人。」
王鳳英一屁股癱坐在椅子上,半晌,才鼓起勇氣道,「錦丫,你到底說說,你有把握嗎?」
這個問題,趙錦兒就不知怎麼回答了。
秦慕修替她道,「大娘,就是華佗在世,都不敢說包治百病,錦兒也就是個半吊子,您不能對她抱太大希望。」
他這麼說,是跟王鳳英擺明態度,以免到時候失望,遷怒於趙錦兒。
王鳳英抹了抹眼角,「你大娘我,不是那等不講理之人,錦丫肯冒這麼大的風險去給他們治,我心裡只有感激,能不能治好,只能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
有王鳳英這話,小兩口也就放心了。
「大娘,我們倆這就收拾收拾,這一去,一時半會,都不好回來的。」
「我也回去收拾幾件衣裳,跟你們一起。順道跟你奶和大伯說一聲兒。」
趙錦兒卻攔住王鳳英,「大娘,您要是放心我,就別跟著,這病,越少人沾上越好,家裡一大家子人,還有我們的藥田,沒有您都不行,咱們仨都搭進去,誰也不能安生。」
王鳳英說不上來什麼滋味兒,「可是……」
可那是她的娘家啊,她不回去,倒叫這倆小的去打頭陣,她實在過意不去。
秦慕修也道,「錦兒說得對,您去也幫不上什麼忙,萬一染上病,錦兒還得多治一個。奶和大伯那頭,您也暫時別說,省得她們擔心。」
說不感動是不可能的,王鳳英哽著嗓子,「那你倆放心去,家裡和田裡都有我。你倆到村口歪脖樹下等著,我叫秀兒跟你們匯合,她給你們帶路。」
兩人收拾好行囊,趙錦兒又帶了一些自己平日搓的藥丸,有清熱解毒的,有強身健體的,回頭和相公每日吃兩顆,提高身體的營衛,這樣不容易被傳染。
臨行前,把家裡的鑰匙交給裴楓,裴楓萬般不舍。
「你倆別逞能啊!治不了就跟大娘明說,大娘通情達理,不會怪你們的。」=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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