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他們,張開弓那雙膀子,拉了十幾年弓,全是肌肉疙瘩,小年輕哪裡比得了。
可這塊石頭不除,村民們辛辛苦苦挖的泄洪渠就起不上作用,村莊該淹還是要淹。
「老秦,給我試試。」裴楓接過繩套道。
秦慕修眼睛一亮。
裴楓為了補貼家用,打小就到處打小工。
碼頭扛過包,磚窯搬過磚。
身上的腱子肉不比張開弓少。
只見裴楓逆風往石頭的上方走了兩步,這才甩開膀子套繩。
第一次,失敗。
第二次,微微調整一下角度。
一擊得中!
「唔!!」村民們不由發出驚呼。
本來都不抱希望了,畢竟張開弓可以說是全村最健壯、身手最好的漢子,他都套不中,還有誰能套中?
不料這位看起來斯斯文文、年紀輕輕的外來漢,一下子就套中了!
秦慕修也沒想到裴楓這麼厲害,對他豎了個大拇指。
「大傢伙一齊用力,把石頭拽上來!」裴楓喊道。
一聲令下,小崗村的漢子們,喊著「一、二、三」的口號,嘿喲嘿喲地用著力。
有人摔倒在泥濘里,有人的鞋子,都不知被泥水衝到哪裡去了。
但誰也沒放手,全都使出渾身解數。
這是為自己的家園使勁兒啊!
「上來了!上來了!」
石頭隨著大家的輪番使力,一點點向岸上滾來。
「還差一點點,我喊一二三, 到三大家一起用力!」里正命令道。
「一!」
「二!」
「三!」
轟隆隆!
那塊該死的巨石,終於離開了溝渠。
淤堵的山洪瞬間有了方向,重新匯聚到溝渠里,向小河的方向奔流而去……
大雨,在這天夜裡終於變成小雨。
天亮之時,雨水緩緩停下。
「太陽!出太陽了!」
村民們看到太陽的時候,激動得抱在一起。
這場可怕的暴雨,終於過去了!
大家從土地廟各自回家。
住在高處的村民還好,住在窪地的村民就慘了,家裡都被山洪泡了。
不少人家木器傢伙、衣服被褥都拿出來曬。
秦慕修和趙錦兒的新宅地勢挺高,家裡沒有進水,但是院子外卻滿是淤泥,兩人也忙著清理淤泥,裴楓給她倆幫忙。
三個人正忙得哼哧哼哧,一匹快馬疾馳而來。
馬蹄子濺起的泥巴點子,甩到裴楓身上臉上,裴楓氣得嗷嗷叫喚,「誰啊!」
趙錦兒抬頭一看,連忙道,「是郝師爺。」
裴楓還是生氣,管他好師爺壞師爺,他身上穿的衣裳是珍珠妹新做的,現在掛了這麼多泥巴點子,等會兒怎麼跟她約會?
趙錦兒怕裴楓發作,道,「阿修還有一身新衣裳,沒穿過的,裴大哥拿去換了吧。」
裴楓嘟囔道,「新衣裳再好,有珍珠妹親手做的好嗎?」
趙錦兒,「……」
秦慕修給他一個白眼,懶得理會他,客氣地向郝師爺問道,「郝師爺匆匆趕來,是有什麼事嗎?」
郝師爺急得兩眼通紅,「趙娘子能跟我走一趟嗎?」
不等夫妻倆說話,又道,「大人被傳染了!那些個老學究,壓根兒就沒用趙娘子留的方子,固執己見用的那些方子,屁用沒有,這幾日,已經死了四五個人,不少病人的病情也惡化得厲害,我們大人情急,每日親自視察,結果也被染上了。」
趙錦兒驚出一身冷汗,「怎麼、怎麼會這樣?」
秦慕修早料到趙錦兒的方子,肯定不會被那些自視甚高的老大夫用上,只是沒想到結果這麼慘烈。
郝師爺又道,「你們離開的這幾天,又傳染了十幾個病人,包括兩個大夫!」
趙錦兒知曉疫情嚴峻,一刻都耽擱不得。
問道,「師爺,您記性怎麼樣?」
郝師爺敲敲腦袋,「我們干師爺的,一個是筆頭好,一個就是記性好。趙娘子你說,我都能記得住。」
「那請您現在到鎮上的生藥鋪去,買生石膏、板藍根各十斤,生地、連翹各八斤,黃芩、黃連各五斤,連翹、元參各三斤,知母、薄荷、赤芍各兩斤,大貝母、夏枯草、馬勃、生甘草各一斤。您買好藥,直接回王家村,我和我相公趕我們自己的驢車去。」
郝師爺低低地重複一遍,竟是一字不差。
「好了,記住了,我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