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關醫館,你就主動去郡大牢自首,念在你尚未釀成大禍的份兒上,本官判你一年。」
黃大夫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好像聽錯了什麼似的。
「大、大人,您是在嚇唬老夫嗎?您不是要對老夫網開一面的嗎?」
蒲蘭彬廣袖一揮,「笑話!本官是一方父母,為民.主持公道,怎可能對一個枉顧幾十條性命的惡徒網開一面!你自己選吧!」
黃大夫一屁股癱坐在地,半晌,竟是掩面哭泣,老淚縱橫。
「老夫真的是一時糊塗啊!老夫沒想害人啊!大人,您饒了老夫吧!」
蒲蘭彬對郝師爺點點頭,示意剩下的事交由他處理,便頭也不回地走開。
其他大夫,有嗤之以鼻的,也有在旁勸黃大夫想開些,把醫館閉了保住自由的。
黃大夫卻是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趙錦兒一開始很氣憤,現在見黃大夫如落湯狗似的狼狽,不由又同情得很。
「相公,郡守大人的這個懲罰,是不是也過重了些?」
「傻孩子,這哪裡重了?不止不重,還很仁慈。謀人性命,這要是鬧到鐵面無私的官員手裡,是死罪!」
「可他原意也許不是真的想害那些病人……」
「甭管他是什麼動機,做了就是做了,成年人,該為自己的每一個行為負責。他要麼就去蹲班房,為自己的行為贖罪,要麼就給他的子孫長一個大大的教訓。況且,郡守大人這個處置,也是殺雞儆猴,給在場的其他大夫一個警示,身為大夫,可千萬不能倚老賣老存著歪心思。」
話雖這麼說,眼看著一個花甲老人那般傷心潦倒,趙錦兒還是不落忍。
走過去,意欲扶起黃大夫,「黃老,您別傷心了,不如就把醫館關掉,您也休息休息,兒孫自有兒孫福,醫館關了,他們自也要去找別的營生,這世道河清海晏,您的子孫定也人中龍鳳之輩,總能找到一口飯吃的……」
啪!
趙錦兒話還沒說完,手就被黃大夫一巴掌劈開。
她皮膚白,這一巴掌落下去,白.皙的手背頓時殷紅一片。
老人的手遒勁有力,趙錦兒痛得叫出聲來,「啊!」
秦慕修沒料到這死老頭竟這般蠻橫,一根箭似的衝過來,一把將趙錦兒摟進懷中。
「你做甚!」
黃大夫對著兩人就是一口老痰,得虧兩人閃得快,否則就中招了。
秦慕修忍無可忍,將身旁一壺茶水潑到黃大夫身上。
所幸茶水已涼,要不就要把他的皮燙脫。
「老匹夫,你是嫌郡守大人給你的罪定得太輕嗎!」
黃大夫嘶吼道,「老夫現在這個下場,都是你二人害得!少在老夫面前假惺惺!老夫這個人,睚眥必報,趙錦兒,秦慕修,給老夫等著!」
說罷,呸了一口,轉身離去。
趙錦兒是一臉懵逼,她明明是好心開解,沒想到平白挨了一下子。
秦慕修抓起她的手,看到那紅紅的五指印子,心疼得不行,「這老匹夫!」
趙錦兒怕他去找黃大夫麻煩,連忙道,「不疼,不疼,就是有點兒紅而已。算了,他心情不好,做出過激行為也是能理解的。」
黃大夫第二天天未亮就離開了祠堂,臨走前,他找了郝師爺,選擇關閉醫館,從此不再行醫。
他離開後,剩下的大夫們,便和諧多了。
原本就支持趙錦兒工作的,依舊支持。
之前給黃大夫捧臭腳的,少不得賣力幹活以表忠心,生怕被郡守大人遷怒。
如此,對病人們的治療,倒是大有裨益。
每天都有人康復從祠堂離開。
蒲蘭彬也徹底康復。
本欲在王家村鎮守到所有病人都康復,郡上一個信使的到來,卻打破了所有平靜。
「大人!不好了!」
郝師爺拿著迷信,一路電光帶火花飛奔到蒲蘭彬面前。
「大人!出大簍子了!」
郝師爺是個辦事穩重的,否則蒲蘭彬也不會千里迢迢將他從京中挖到泉州來。
鮮少見他這樣倉惶。
「你慢些說,出什麼事了?」
「郡上也出現病人了!」
蒲蘭彬心驚肉跳,一把接過密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才確信耳朵沒有出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