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沒記錯的話,章氏被趕出邱府的理由,正是這兩個孩子不是你親生。」
邱柏澤雙頰通紅,「那是賤內善妒,才會這麼說的。」
說罷,自覺這話站不住腳,聲如細蚊道,「也怪我,不該聽信婦人之言。」
「所以二少爺現在是打算把兩個孩子接回去了?」
「那是自然,邱家的血脈,怎麼能流落在外。」
「那二少爺是因為舔犢情深、不舍孩子們吃苦受累,才把孩子接回去的,還是只是因為不能讓自家血脈流落在外,才接孩子的?」
邱柏澤頓了頓,「有區別嗎?」
「當然。章氏已經病入膏肓,沒幾天好活了,話說回來,從前她好好地,二少爺也沒把她納為房中人,現在她為了生計淪落成殘花敗柳,更無可能了。所以,兩個孩子回邱府,只能仰仗嫡母鼻息生活,二少爺覺得,令夫人會好好待兩個孩子嗎?」
邱柏澤心頭一緊,認定章詩詩的話是真以後,他只想趕緊把自己的骨血兜攬回去,卻沒想得這麼深這麼遠。
是啊,新夫人雪純什麼都好,就是小心眼。
自打嫁過來,連房裡的母老鼠都趕盡殺絕,更別說從前那些通房和姬妾,通通找由頭,或嫁小廝,或發賣了。
這樣的女人,怎麼可能容得下外室庶子?
兩個孩子送到她手裡,那就是羊入虎口,有死無生。
「我……我把他們送給祖母撫養。」
「據我所知,你父母也很討厭章氏,會喜歡章氏的孩子嗎?」
邱柏澤抓抓頭,一籌莫展。
半晌,似下定決心似的,「那我就自己帶在身邊。」
「你不過是區區無名的修撰,早出晚歸,兩個孩子還不是得交給下人撫育,你確定沒有女主人的情況下,下人能好好好看他們嗎?就算下人看得好,你夫人永遠都不會來京城投奔你嗎?」
「那我該怎麼辦!」
邱柏澤痛苦地捂住臉,早知寵幸一個丫鬟,竟然帶來這麼大的麻煩,章詩詩就是長成一朵牡丹花,他也不會碰她的。
趙錦兒很想給他翻個白眼,再學著王鳳英的口吻罵一句,「男人不自愛,就像爛葉菜!」
但是為了大雙小雙,她決定忍下去。
裝出一副很為他著想的樣子,「那不然,還是放在我們這邊養吧,我們是孩子的舅舅舅母,不會虧待孩子的。」
怕他不答應,又道,「你要是不放心,隨時可以來看望,當然,你願意出點撫養費,我們也歡迎。」
心裡卻想:最好永遠不要來,孩子們不稀罕這種爹。
邱柏澤哪知道,眼前這位看起來老實巴交的小丫頭,早在心裡,把他祖宗十八代都問候過了。
還覺得她善解人意菩薩心腸呢。
「可以這樣嗎?會不會麻煩你們?」
兩口子自然都道,「不麻煩。」
趙錦兒甚至給他吃定心丸,「我們反正一時半會也不打算生孩子,肯定會好好照看大雙小雙的。」
邱柏澤感激涕零,「那兩個孩子,就拜託給你們了,這裡是一千兩銀票,你們別嫌棄,先收下給孩子們置辦點吃穿,往後,月俸一下來,我就送撫養費過來。」
邱家家底不錯,但也不是巨富之家,邱柏澤這趟進京,一共就給他五千兩,數目雖然不小,但是得充當盤纏、置辦宅邸、打點關係、生活起居等等,邱柏澤花得算省,除去開銷,只置了個八百兩的小宅子,這才剩下二千兩富餘。
剛才給了章詩詩一千兩,這一千兩再給趙錦兒,他就褲兜比臉還乾淨了,不等到下個月俸祿下來,只怕連肉都不敢多吃。
銀子送上門,不收是傻子,更何況這是他這個當爹的應該的。
趙錦兒客氣都沒客氣一句,就心安理得地接了過來。
收過撫養費,自然就不好再趕他走,趙錦兒讓范姑姑把兩個孩子領過來,邱柏澤陪他們玩到吃晚飯才走。
許是怕孩子們一時接受不了,邱柏澤並沒要求孩子們喊他爹,范姑姑和劉媽一時間就沒弄清楚邱柏澤是什麼人。
吃飯時,范姑姑問道,「今日來的那位公子是什麼人啊?帶孩子倒是很有耐心。」
趙錦兒只好告訴她們,「是孩子的親爹。」
范姑姑和劉媽也頓時如臨大敵,「啊?怎麼突然殺出個爹來了?他不會是來搶孩子的吧?」
「不會的,他家裡老婆不會接受,大雙小雙以後還跟咱們過,只不過,他時不時會來看望。」
范姑姑剛才怕邱柏澤來搶孩子,現在聽到他沒打算接孩子走,又嗤之以鼻,「真是個畜生不如的東西!自己的孩子,都不敢往回接!」
趙錦兒就告訴她們,「也不至於那麼壞,他留了一千兩給孩子們用,以後每個月也會給撫養費。」
范姑姑跟劉媽還是罵罵咧咧,「只會生,不會養,給錢也不是什麼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