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四周,則都是被炸傷炸死的百姓和守城官兵!
趙錦兒躍下馬背,手腳不停地替幾個重傷者包紮住流血的傷口,才拉住一個輕傷的官兵問道,「這是怎麼回事!我走後發生了什麼!太傅呢?!」
官兵面露驚恐,「爆、爆炸了!那些酒,酒罈子,裡頭裝著硝石,他們扔了一個火摺子上去,就爆炸了!」
趙錦兒的心,頓時沉到谷底,嗓子都因為激動有些啞了。
「爆炸了?那太傅呢!」
「不、不知道,一聲巨響,一片火光,大家都忙著逃命……待到火勢下去,他們都不見了。」
趙錦兒兩眼一黑,雙腿不自禁地就軟下去。
再醒來時,人已經在秦府。
王鳳英、秦珍珠、張芳芳、范姑姑等人都守在床頭。
「錦丫,錦丫!你醒了?」
王鳳英紅著眼,「夭壽喲!你可算醒過來了!」
趙錦兒一看到家人,就嗚嗚哭了起來。
「大娘,阿修不見了!」
王鳳英拍著她的背,「裴楓和封大人他們已經派人去查了。阿修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安慰的話誰都會說。
可是看過那被硝火炸過的城門,死傷無數的百姓和官兵,趙錦兒實在沒法安慰自己。
她悲痛地哭泣起來,「阿修要是有什麼事,我沒法獨活的!」
王鳳英急得跺腳,「這叫什麼話!阿修不會有事的!」
秦珍珠也勸道,「就算三哥有個三長兩短,你也不能這麼想啊!」
她這麼一說,趙錦兒哭得更凶了。
張芳芳想擰她屁股,讓她閉嘴,可是她嘴巴快得像連珠炮,「你還這麼年輕!不至於一輩子當寡婦的!」
王鳳英氣得想打她,「不會說話能不能閉嘴!」
秦珍珠咽口口水,躲到一旁,委屈巴巴:她是好心安慰三嫂啊,哪裡說錯了嗎?
張芳芳怕她還要說出什麼傻話,將她拖出了房間。
王鳳英難得輕聲細氣地跟趙錦兒說話,「錦丫,你聽大娘的,阿修小時候總生病,你奶怕他活不長,天天唉聲嘆氣的,我實在沒辦法,就找了個算命的,給他算了一卦。人家說他命格硬,還說什麼,阿修不是池中之物,一遇貴人便化龍。你想想啊,能成龍成鳳的人,哪個不是長命百歲的,這點小事,怎麼可能就要了他的命?我猜著,肯定是賊人想逃脫,就抓了他當人質,哪有人殺人質的?」
趙錦兒聽了王鳳英的分析,倒覺得頭頭是道,蠻有道理。
「算命的真這麼說?」
「你大娘雖然脾氣壞了點,甚時說過假話?」
……
接下來的每一天,對趙錦兒來說,都度日如年。
失去了秦慕修的她,也失去了做一切事的熱情。
藥廬不去了,醫堂也不去了。
每日渾渾噩噩,不是在門口翹首以盼,就是去大理寺打聽消息。
她一日比一日瘦,像個蒼白的幽靈般為了秦慕修遊蕩著。
王鳳英怕她出事,一時也不敢離開她,每天都偷偷地跟在她身後。
秦珍珠和張芳芳亦是每天勸,勸得嘴皮子都快爛了,卻不知她有沒有聽進去半句。
連封商彥都被她的樣子嚇到了。
「弟妹,皇上都下令了,務必要將太傅找回來,我們所有人都在努力,你不能這麼自暴自棄。你想想,等有一天,我們找到了他,你卻這副樣子迎接他,他肯定要怪我們沒有把你照顧好。」
趙錦兒微微陷下去的眼窩,愈發顯得她羽睫修長,有種蒼白的脆弱美感。
那水汪汪的,透著悲傷的雙眼,讓人不敢逼視。
「我沒事的。」她有氣無力道,「只是、只是……」
只是覺得多問幾次,好像秦慕修活下來的機會就多一些似的。
怕大家擔心,白天的她,不管多難過,都會裝出堅強的模樣,多沒有胃口,都會陪一家人坐到一起,胡亂吃兩口,哪怕吃完,又會翻江倒海地吐掉。
只有到夜深人靜之時,她才敢把頭埋在被子裡,盡情地哭個夠。
每日的哭泣,讓她原本清脆的聲音,變得有些沙啞,像是清明的琴弦蒙了塵,但是聽起來也不難聽,只是讓人生出憐惜。
「你瘦得厲害,知道嗎?」封商彥嘆氣道。
趙錦兒反而笑了笑,「我剛嫁給相公時,比現在還瘦呢,他把我養胖起來的。」
說著說著,笑容就掛不住了,變成了哭臉。
封商彥不知怎麼安慰她,只能掏出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