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苗卻嘲諷道,「我們家是買不起下人嗎?缺你一個伺候的?你髒,別碰我們娘子和相公!」
「禾苗,不要這樣說話。」趙錦兒喝道。
青霧垂著眼帘,不再爭,看著趙錦兒就這麼坐在秦慕修身旁,兩人琴瑟靜好,就像一幅畫似的。
她自慚形穢,恨不能找個地縫鑽下去。
萬鐸給了她一個眼神。
她這才重新抬起頭,「少主,都是青霧不好,之前,青霧怕你腦中的血塊會發作,一直沒敢跟您說實話,青霧不是什麼自幼伺候在您身邊的婢女,青霧只是從您受傷失憶後,才開始伺候您的。但青霧對您的忠心,天地可表!希望少主您不要趕青霧走,青霧還是那句話,這一生,都願意為少主當牛做馬。」
秦慕修冷漠地看著她,像是看著一個陌生人。
心頭卻又有一陣陣的牽扯,像是什麼外力,在推著他,強迫他去靠近她。
這種混亂而矛盾的感情,幾乎要將秦慕修的心力耗盡。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
但是他還是開心的,因為連青霧也告訴他,趙錦兒真的是他妻子。
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他牽住了趙錦兒,問道,「孩子什麼時候出生?」
「還有一個多月。」提到孩子,趙錦兒更溫柔了。
「我會陪著你的。」
趙錦兒點頭,「我知道,我早知道,我生孩子的時候,你一定會在我身邊。」
到底是一場開顱手術,對身體的損耗還是很大的,秦慕修很快就累了, 趙錦兒讓禾苗給他準備了一些清淡的流質食物,餵他吃了之後,就讓他睡下歇息了。
這時候,秦鵬給她使了個眼色。
趙錦兒便對禾苗道,「禾苗,你好生看著公子,我跟二爺出去說幾句話。」
「娘子放心,有我在,什麼狐狸精都別想靠近公子!來一隻,我宰一隻,來一雙,我砍一雙。」
她說這話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青霧,別說真拿刀了,眼睛裡就閃著眼刀,仿佛隨時能把青霧撕碎一般。
青霧頗為尷尬。
萬鐸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分明是在告訴她:就算這屋裡的人,讓她吃一口屎,她也要咽下去,一切都沒有留在少主身邊重要。
「下一步,你打算怎麼辦?」秦鵬直截了當地問趙錦兒,「阿修雖然還沒恢復記憶,但是他的血塊總算是被你清除得差不多了,生命至少沒了危險,咱們是把他留在這裡繼續休養,還是帶回京城,亦或者,哪怕帶回鄉下老家?」
趙錦兒想了想,「他腦中的血塊雖然清除了,但是瘡面還未修復好,京城路途遙遠,旅途顛簸的話,萬一把傷口震開,又往裡流血,那就麻煩了。回鄉下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但是眼下,我覺得還是要留在這裡原地休養個十天半月才可。」
秦鵬點頭,「如此,半個月後,我護送你們回鄉下,正好回去看看大哥家老三。」
「好。」
「對了,那個青霧,你打算怎麼處置?」秦鵬其實主要是想問這個。
趙錦兒一怔,半晌才道,「我不知道。」
「阿修就算跟她有了關係,那也是失憶後,做不得數,我看她妖妖迢迢的,不像是省油的燈,老秦家是不可能接受他的,你盡可以隨意處置。心情好了,就給點銀兩打發掉,讓她另謀出路,心情不好,大可以直接趕走。這種女人,你也不必心疼她,離了這個男人,她也能迅速勾搭上另一個男人,在哪裡都能討到生活。」
趙錦兒的心,一陣陣刺痛。
她從來沒想過,作為秦慕修的妻子,有一天會面臨這樣的問題。
她以為,自己可以一輩子和秦慕修一心一意一雙人。
可是,青霧就這麼活生生地橫亘在了她和秦慕修之間,把他們之間的親密和信任,深深地撕開了一道難以跨越的鴻溝。
她想逃避,卻逃避不了。
她現在最害怕的,還不是怎麼打發青霧的問題,而是……
秦慕修,願意將這麼一個美婢打發走嗎?
以她對秦慕修的了解,他是一個在男女之事上,極其克制隱忍的人,說十八歲之前不碰她,就真的沒有碰過她,像澆灌花苗一般,耐心地等待了她足足快三年,才與她盡魚水之歡。
這樣一個男人,若不是對一個女子動心,是不可能去碰她的。
「等阿修完全好了,讓他自己決定青霧的去留吧。」
良久,趙錦兒才耐心地說出這句話。
當然,說話的時候,她的心在滴血。
秦鵬知她寬厚,這種事,他就是跟他們夫婦再親,也是外人,無法給什麼建議。
只能長長嘆一口氣,安慰道,「那小婢,定是萬鐸為了收攏阿修的心,故意塞給他的,我看著阿修長大的,我太了解他了,他絕不會是始亂終棄的人。」
萬鐸聽說他們要將秦慕修帶到鄉下休養,倒是沒有阻撓,只是笑道,「那我派幾個人跟著,保護少主和娘子。」
秦鵬冷眼睨他,「我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