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原本端坐在床邊的蒲蘭彬,漸漸有些扛不住睡意,迷迷糊糊半閉上了眼。
忽然間,他感覺到一股沁人的涼意,爬上了他的手臂,猛的一下睜開了眼。
下一刻,臉色大變。
只見原本嘴裡含著參片奄奄一息躺在床上的萬鐸,不知何時醒了過來,此刻正瞪著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用枯瘦如柴的爪子緊緊地抓著他手臂,嘴巴一張一合,似乎要說些什麼。
蒲蘭彬的睡意,瞬間散去。
他穩了穩神,鎮定對萬鐸道,「萬侯爺,你心系前朝,雖行事極端,但蒲某人敬你一片忠心。事到如今,你大概也知自己命不久矣,你和燕王舉事,可還有旁人參與?這些人,沒有一個來營救你的,甚至,來要你命的,可能就是他們,你一直這麼緊咬著不說,何必呢?」
萬鐸的兩隻眼睛,深深陷入眼眶中。
眼底渾濁一切,盛滿了不甘、憤怒,以及刻骨的仇恨。
人有迴光返照一說,蒲蘭彬知道他已經到了最後的時刻,壓著嗓子問他,「你告訴我,我必不會讓你死不瞑目。」
萬鐸看了他一眼,身體忽然劇烈地抽搐了起來,兩隻抓著他的手如鐵鉗一般,也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氣,抓得蒲蘭彬都疼痛不已。
而萬鐸自己,則是不斷地從喉嚨里吐著氣音。
這一刻的他,宛如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一般。
蒲蘭彬連忙附耳上前,眼睛裡滿是焦急,「你且說,我聽著。」
「秦,秦……慕……修!」
萬鐸幾乎是從牙縫裡吐出這三個字。
下一刻,蒲蘭彬感覺到抓著自己胳膊的手,力道一松,再看向萬鐸,只見他兩條腿抽搐著蹬了兩下。
一雙不甘心的眼睛,還狠狠地圓瞪著,人已是咽了氣。
蒲蘭彬滿臉愕然!
不是因為萬鐸的死,而是因為萬鐸的遺言。
秦……慕……修?
難道秦慕修也參與了叛變謀逆?
難怪……難怪當初在泉州的時候,秦家兩兄弟就有些不對勁。
今日秦慕修跟著太醫們來到這裡,兄弟二人有單獨說話……
蒲蘭彬越想,越是覺得心驚。
只是他想不通:秦慕修如今乃是太傅,只消等太子即位,他便能榮升太師,東秦自古以來尊師重道。
一朝太師,那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尊榮!
眼看著就能位極人臣,何必冒這麼大的險行謀逆之事?
這不符合常理。
難道是太子心懷不軌,等不及了,想造反篡位?
可是太子尚且年幼,作為東秦正統皇嗣、被皇上親封的儲君,這萬里江山遲早都是他的,他又何必這麼心急?
蒲蘭彬覺得,若太子當真有這個心思,那也只能是秦慕修攛掇的!
可是,跟秦家諸人,也相識不短時間,對這一家人,多少有些了解,他總覺得,秦慕修不像這種人……
想到這裡,他又看了一眼倒在床上已經死透的萬鐸。
還是說,這廝故意拉個墊背的,想給那些真正藏在背後的獠牙製造喘/息的機會?
疑點太多,疑雲重重。
蒲蘭彬覺得頭很痛。
微微嘆了一口氣,他緩緩起身,對門外喊道,「來人,去通知太傅和秦校尉,萬鐸死了。」
很快,秦鵬和秦慕修先後來到。
秦鵬似有些不信,還上去確認了一下,見萬狗果然已經氣絕,他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來。
「當真死了。」
秦慕修輕輕咳嗽一聲。
秦鵬聽到,趕忙斂起臉上的輕鬆之色。
蒲蘭彬冷眼瞧著,眉頭死死地皺起,忍不住對秦家這兩兄弟生出防備之心來。
他不願意把秦慕修想得那麼壞。
但他蒲蘭彬更是東秦的臣子,忠於東秦,忠於皇上,若是這二人當真有犯上之心,他必不會顧及往日的情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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