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你們這些人,到底要幹什麼,都給我住手!」
李牧氣得渾身顫抖,雙目通紅,聲嘶力竭。
完好的桌椅,現在已經被摔成了渣,整個露天「教室」,幾乎在瞬間變成了廢墟。
做完了這些,衙差們才鬆開手。
李牧直接癱坐在地上。
滿目狼藉,耳邊還充斥著孩子的哭喊聲。
李牧壓制了許久的情緒,似乎在這一刻轟然崩塌,他從未想過,曾經的應山書院山長,如今竟然連小小的露天書堂都護不住。
難怪,難怪自己會落得今日這般境地。
李牧無力癱坐在地上,淚水縱橫,明明還不到四十歲的年紀,眼角和額頭的皺紋卻又深了幾分。
他捂著自己的臉,拳頭敲打著地面。
痛苦的他,無法相信,方才一切還好好的,怎麼就變成了這樣。
哪怕是說話的語氣,都那麼高高在上。
「李先生,你做了什麼事兒,你自己心裡應當清楚,若是再不注意自己的言行,只怕下次就是下大牢了,哼!」
說完這些,那些衙差直接走了。
李牧原本就情緒不好,再加上孩子們也受傷了,這讓他心中更是難受,他再也顧不得旁人眼光,失聲痛哭起來。
孩子們也是懂事的。
看到李牧這樣,爭先恐後跑到李牧面前。
明明還是孩子,可他們還是紅著眼,安慰李牧:
「老師您怎麼了?」
「快點找大夫來,老師應該是受傷了,那些人實在是太過分了!」
「老師你不要哭了,我們還在你身邊呢,我們不會走的。」
聽到這話,李牧只感覺心裡更是痛苦。
這些孩子們只是想學習罷了,他們又有什麼錯呢?這小小的課堂承載著希望和未來,如今被毀掉,這些孩子們要怎麼辦啊?
為什麼天下的人,就不能容忍可憐人呢?
心裡是越發地難過。
當年他被罷黜的時候,都沒有這樣難受過。
「老師,老師不要哭了,是不是哪裡疼了?」
孩子們的關心總是最單純的,看著李牧哭,他們以為李牧受傷,趕緊檢查著李牧的情況。
此刻,李牧心痛得無以復加,他捂著胸口,本想說些什麼,可是嘴唇顫抖著,連半句話都沒有說出,就昏死了過去。
李南枝在得知消息後,忙不迭趕了回來,看到昏睡的李牧,眼淚當時就落了下來。
「爹爹,爹爹,您怎麼了!」
看著滿地狼藉,更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這是怎麼了?到底是怎麼了?誰砸的?誰能告訴我?」
稍大些的孩子,七嘴八舌地把方才的事告訴了她。
李南枝就知道了,是衙門在找他們的麻煩。
她忍住淚水,對其中一個孩子道,「你腿腳快,趕緊去秦府,把趙娘子請來。」
趙錦兒不一會就趕過來了,路上,她已經跟孩子打聽出發生了什麼事。
看到李南枝,讓她稍安勿躁,「現在什麼都不要說,先治你爹。」
說著,就開始給李牧針灸。
李南枝流著淚點頭。
針灸完,趙錦兒才鬆口氣,又安慰李南枝道,「放心,沒事,李先生是急火攻心,我已經讓孩子們去我的藥廬拿藥了,吃過藥就會好起來的。」
聽到趙錦兒的話,李南枝提著的心才鬆了口氣,她看著躺在床上的父親,眼眶泛著紅。
「怎麼會這樣呢?」
趙錦兒也不知道怎麼解釋,唯有跟著她嘆氣。
「他們到底要做什麼?這麼多年了,難道還不準備放過父親麼?難道說,教書也有錯麼?」
李南枝咬著紅唇,眸子裡的光,晦暗分明。
五年了!
這五年裡,他們一直畏畏縮縮,不敢讓人認出來,生怕會成為過街老鼠。
如果父親的身份暴露了,哪怕他們之前做了再多的好事,只因他的身份,周圍這些百姓包括那些求學的孩子,對父親的敬重,都會立刻收回,甚至還要唾罵幾聲。
難道就不能放過他們麼?
為什麼要一直這樣做!為什麼!
李南枝不明白,痛苦地坐在旁邊,默不作聲哭著。
趙錦兒除了心疼這個女孩子,一時也不知道怎麼安慰才好,只能在旁邊看著,希望李南枝能儘快堅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