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姑姑道:「娘娘肩頭還有傷呢,太熱鬧了對您養病可不利。」
說著攙扶手臂泛寒的她回去。
至臥房,趙姑姑貼心為她褪下衣衫,換下肩頭的藥,「傷好得差不多了。」
林靜照闔著眼疲憊地躺在靠背上,用玉石滾輪慢慢滾臉。
周遭的金玉瓷器,個個是國品,價值連城,件件皆稀世珍寶,手中這枚小小的滾輪是和田玉的。
可她清楚,稀世珍寶並沒什麼用,到了宮外吃不起一碗麵。
在典當行沒人敢收稀世珍寶,真正讓人能吃得起飯的,幾塊銅板罷了。
趙姑姑跪在榻邊,壓低嗓音:「娘娘如今當了貴妃,以後還可能是皇貴妃,不少人想走您的門路。有官員,有皇商,大戶人家的公子娶親也想要您的親筆賜婚。」
林靜照睜開眼,「有這事?」
外面都罵她妖妃。
趙姑姑解釋道:「世人有善就有惡,有黑就有白,有多少人對娘娘口誅筆伐,就有多少人對娘娘趨之若鶩。陛下炙手可熱的恩寵擺在那兒,誰見了心底不眼紅三分。」
林靜照漫長地嗯著。
趙姑姑見她感興趣,繼續道:「那些人送錢孝敬娘娘,奴婢知娘娘身份不便,就替娘娘將您的一些廢棄的墨寶、畫作賞他們了,他們歡喜的不得了,愈加踴躍送錢。」
怕她怪罪,補充:「這不是什麼犯王法的事,把娘娘丟掉的垃圾拿出去賞人而已。當年魏晉時候名士一張墨寶能賣得洛陽紙貴,娘娘也算追隨古人遺風。」
林靜照責怪地瞥了眼趙姑姑,趙姑姑為人尚可,卻有貪財的老毛病。在龍虎山當女冠時,就曾私底下貪過不少香油錢。
如今她雖形同軟禁在昭華宮中,趙姑姑為她採買吃穿用度,能到六宮或宮外走動,藉此機會大撈特撈。
林靜照叮囑:「廠衛日夜看守,宮規森嚴,姑姑要小心,別闖了禍事。」
趙姑姑保證道:「闖禍的事奴婢自然不做,平時只翻翻娘娘丟棄的垃圾,換些棺材本,若有大額錢財會上交娘娘的。」
林靜照想了想,「別,給我些銅板和散碎銀兩便行了。」
趙姑姑大為愕然,隨即又欣喜,能多撈錢的事誰不願意,反正主子娘娘也不缺錢,這滿屋的金鑲玉都是娘娘的,娘娘想要碎銀給就是。
「遵命,奴婢後日便把碎銀給娘娘。」
趙姑姑笑逐顏開,為找到了皇宮漏洞而沾沾自喜。不得不說,她是個極聰明的人。
林靜照隱約察覺有風險,卻沒阻止。
如果她能拿到一些能花的現錢,再拿回三尺青鋒劍,日子會比現在好過。
當下趙姑姑又說起宮外其它事,無非是些瑣屑。說起京城有位三榜進士將要大婚時,林靜照渾身驟涼。
「你說什麼?」
全京城找不出第二個三榜進士。
「誰……要成婚?」
趙姑姑不解她反應如此之大:「那位進士爺姓陸,名雲錚,和尚書府的江小姐喜結良緣,之前想找您親筆題字的就是他們。當然,陸雲錚最渴望的還是得陛下賜婚。」
林靜照腦袋嗡嗡作響,以往記憶清晰地浮現眼前。春光明媚中,那人托著她的手,聲音比春光更溫柔:
「杳杳,我將來娶你時一定要功成名就,讓陛下親自為我們賜婚,文武百官證婚,讓你做天底下最風光幸福的新娘。」
她眸色猩紅,死死捂住了嘴,拼命止住渾身極度冰涼欲墜的失重感。
趙姑姑急了,慌裡慌張地扶住她:「娘娘這是怎麼了,忽然間害了急病,奴婢去傳太醫。」
林靜照猛地拽住趙姑姑衣角,「別去!」
險些直直從榻上跌下來。
長期以來,她一直自我欺騙性的暗示,家人一定會找她,情郎一定會等她,哪怕她已經淪為皇帝的貴妃,家裡也不會不要她,屬於她的東西會一直在。
事實證明,那是幻想。
林靜照恨由心生,從沒這般憎惡這九重宮闥的圍牆,有種同歸於盡的衝動。
她擁有的一切正慢慢被蠶食掉。撲朔迷離的神秘詭霧,正將她籠罩。
頭頂,是看不見的五指山。
很快她將完全失去姓名,抹掉所有生活過的痕跡,變成一個俗世中不存在的人,傳說中龍虎山的的「神仙」。
她仍然在宮中,陸雲錚怎麼可能娶得了江杳,他娶的那個「江杳」是誰?
這人世間怎會有兩個她?
實不相瞞,她之前的名字就是江杳。=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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